清军阵前,陡然出现了众多骑在马上的大顺老本精骑。
刘宗敏瞪着铜铃般的大眼,手持一杆闪烁着点点寒光的短杆挑刀,借着马势,狠狠捅进面前一名清军绿营身体内。
这绿营被按在地上拖飞数步,在黄沙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迹,随着挑刀抽离,他的胸腹见赫然出现一道深刻见底的伤痕。
鲜血从伤口中缓缓流淌,显然是活不成了。
刘宗敏身后,上万名骑兵正如奔涌而来的潮水冲进来,维系了许久的清军大阵在顷刻间崩溃。
惨叫声、马匹的嘶鸣声以及马蹄踏在尸体上碾碎骨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绘成了一幅凄美的画卷。
“完了,全完了!”
“怎么会崩溃得这么快,这帮汉狗是干什么吃的?”
尼堪手握阔刃雁翅刀,眼中满是震惊,流贼的马队正如滔滔不绝的江水朝他涌来。
盾车还没来得及被推上前线就被流贼的马队冲散,前几排的绿营藤牌手维持不住阵型,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流贼骑着马冲到了绿营中军。
这股风势来的太蹊跷了,恰好掩盖住了流贼调集马队的阵势,以至于连尼堪也判断慢了,将盾车过晚推上前阵。
尼堪心中明白,大阵被破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他一手紧握马缰,双眸反顾。
“撤,快撤!”
后阵的清军毫无掩护,被马上的流贼借着冲锋的马势,在身上轻易划开一道道伤口。
这还没完,这样的马队冲锋有足足三层。
尼堪的命令是下达给身边满洲八旗的,他带来的千余满洲八旗人人带马,撤退方便。
但为了掩护满洲八旗撤退,这两万绿营也不是不能抛弃。
这一战李自成是赌上了老本,大顺军中但凡是能骑马的现在已经全都翻身上马,没有任何保留,甚至连运送物资的骡子也被从关内牵了出来。
数万马队以刘宗敏亲领的老本精骑打头,借着陡然而起的风势,奔雷一般冲进清军大阵。
虽然绝大多数大顺骑兵还远称不上是“骑兵”,他们的马术并不精湛,也没有专用于马上的快刀和防护甚佳的盔甲。
甚至很多跟在最后的大顺马队都不是骑着马,而是骑着运送物资的骡子。
李自成站在西侧坡上,发觉连东侧山头击溃炮营的那些精锐满洲护军也在撤退,心头大喜。
清军前阵,扑倒了一地的人马尸体,其中大多数都是李自成赖以起家的老本精骑,看得李自成一阵心疼。
这些老本兵,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蓄养起来。
希望今日这一战的结果,对得起这样的损伤!
数万马队隆隆而来,清军的压力全都在打头的老本精骑身上,老本精骑损伤不小,但后阵的流贼马队几乎没有遇到阻碍。
他们只需要跟在浪潮后挥舞刀枪,就能见到一个又一个清军绿营死在他们的手上。
万马奔腾的场面,足以击溃任何人抵抗的战意,尤其这些清军还是被拉上阵当炮灰的绿营。
绿营在前阵被冲散以后,中军在一部分满洲八旗的强令折返后进行了微弱的抵抗,但还是趋于崩溃。
“是三堵墙,流贼这是来拼命的!!”
耿仲明发疯一般的叫喊,他转头一望,发现后阵的满洲督战队已经在镶红旗贝勒尼堪的带领下缓缓撤退。
“他妈的!”
“这些清狗,平日个个以勇士自比,杀起老子的部下连眼皮都不眨,现在跑的比兔子还快!”
满洲八旗已经后撤,毫不犹豫的扔下了还在前阵抵抗的近两万绿营,耿仲明自然也不会等死。
他调转马头,向后狂奔。
但身后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大顺军人数众多,到处都是震天的喊杀声。
多铎的黄龙大纛后方炮火连天,不时有数道火龙冲天而起,倾泻在清军阵中。
烟雾中的清军无论满洲八旗亦或汉军绿营,都是手脚发软,显然是冲沟附近的顺军又在投掷无拦炮。
清军阵脚大乱,多铎的黄龙大纛已经开始向西撤往大营。
冲沟附近的残余流寇,集中了全部的火器与刘宗敏的三堵墙骑兵在冲击同一个地方。
那些原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满洲八旗,在见到绿营崩溃的同时,就已经有秩序的向大营方向撤退。
耿仲明还在犹豫要不要撤退的时候,多铎的黄龙大纛竟已经向西移动了数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