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敬心头一凛,收起目光,出列踏前一步。
“臣弟在。”
刚与刘宗敏对视过后,仍能镇定自若,泰然处之。
李自成暗自点头,越看这个三弟心中越是满意。
“清狗的护军可不好对付,我大顺与清狗对阵以来,还从未有过全歼其护军的先例。”
“说一说,你是怎么办到的?”
历经大战,众人都是盔甲残破、血色斑驳,闻言都将目光注视过来,神态各异。
这已经是第二次在这种场合,被所有人一齐盯着,李自敬心底微颤,但反应已不似先前那般强烈。
深呼口气,面色未动。
“制将军携带了猛火无拦炮二百杆,此炮为圆制,落地即炸,随处可燃,起毒瘴数重,敌军闻之无力。”
“我军以无拦炮掷于冲沟,引燃藤蔓、杂草,将沟下清兵活活烧死,余者惊骇,制将军趁乱掩杀即成。”
一番话下来,说的平淡无奇,听者却惊心动魄。
五百护军听起来人数不多,但谁都知道,冲沟那一战并不轻松。
护军营是清虏入关后组建的禁卫,从满洲八旗的巴牙喇兵中挑选,环身三层重甲,往往一人数马,是精锐中的精锐。
每一个满洲护军都是屠戮甚重的刽子手,身经百战,人命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数字,人数稀少,战斗力却极为恐怖。
昨日白天,李自成率八万顺军列阵关外,就是因为右翼被五百八旗护军贯穿,这才不得不撤回关内。
今日一战,也是五百满洲护军冲上东侧坡顶,一个照面就冲散了李自成留在东侧的步兵营。
以护军迂回包抄,这是多铎的拿手好戏。
全歼五百满洲护军,其中更有一名清朝宗室护军统领,这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大胜了。
对多铎而言虽然还谈不上伤筋动骨,却也是十分肉疼。
满洲八旗入关后人手开始锐减,因此不得不开始任用明军降将,将大量降卒充入绿营。
满洲精锐护军是死一个就少一个,对刚入关的清朝而言,再培养一批护军的周期实在太长。
刘芳亮的目光渐显黯淡,想起了那些昨日还在身前鲜活的面容,更是自责。
如果不是自己未能听进劝告,本不至于被清军围困。
李自成微微颔首,甚为满意。
大战得胜,三弟自敬本是功劳最大,却谦虚谨慎,话中将功劳全都推给刘芳亮,未曾自夸自大。
“此战你二人引清军出营,居功甚大,权将军领精骑冲散清狗军阵,更为首功。”
说着,李自成想起什么,眼神渐渐凝重。
“蕲侯望都之战战死,为狗贼吴三桂缢杀,朕迟早要亲手砍了这狗贼,为蕲侯报仇。”
“前营于望都一战为我军殿后,老本折损严重,建制几为一空,稀缺人手。”
提起吴三桂,李自成可谓切齿之恨。
大顺之所以走到如今地步,就和这个狗贼脱不开干系,当初他错就错在,高估了吴三桂的下限。
堂堂七尺男儿,竟甘愿为清虏之马前卒,驱策为奴!
往事一幕幕,不堪回首,李自成紧闭双眸,随后睁开时已经趋于平静,看不出丝毫波动。
“朕有意把前营再建起来,委朕弟为制将军,统筹此事,诸位弟兄以为如何?”
襄阳定政后,李自成改五军都督府为五军部,仍设左右都督,又改总兵为总权,副将为副总权,守备为守旅,把总为守旗。
但由于山海关兵败后一路败退,各地大顺军的官职名称并未来得及统一,有些仍沿用前明的总兵、副将等称。
比起杂乱的官制,野战五营和地方军的军制相对成熟。
野战五营分为前、后、左、右、中,旗纛各不相同,由权将军刘宗敏、田见秀共掌五营军务。
所谓制将军,便是权将军之下,野战五营的直属长官,掌一营军务。
刘芳亮虽屡为先锋,官职上却是左营制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