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啊,国君通常把他上奏的事情当成耳边风。
御史得罪了不少的人,所以呢,在朝堂上的朋友不多。
很多官员都觉得自己家后院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都拿到大殿上来说有什么意思?
比如他家小妾为争宠,毒害另外一个妾,可是这关你们什么事?
他家原配为争宠,害小妾流产关你什么事?
他家小妾与家中奴才偷情被抓沉塘又关你什么事?
他家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到底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
这御史却偏偏要当着朝殿文官百武之面,将这些丑事给挖出来,还说他们连后院的女人都安不了,何以能担当朝中重任,家不安,得安天下?
不过好在殷折兰一视同仁,御兄参云王爷的折子。,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御史参其他朝中大员的折子,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御兄大夫说完,觉得口干舌躁,可偏偏要命的是,云王爷还没有醒来。他刚刚这么唠叨了半天,国君似乎不太高兴。
原因没有其他,他吵到国君最宠爱的弟弟,云愫睡觉了。
御史大夫叹了一口气,决定等明天,或者明天的时机更加的成熟,他再上奏弹劾一下。
左相上前言道:“君上,依臣之见,平定安县之乱,可派云王爷前去。”
殷折兰恋恋不舍的从云愫的嘴里收回手指,看着指尖一点晶莹透亮的口水,心底情不自禁的柔软,说道:“十弟没有出过远门,只怕这样不太好,再说孤也不放心。”
左相咬牙切齿,昨日云王爷这个帝城纨绔小霸王把他的侄子打了,打得那个惨哟,连亲妈都不认识他了,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左相的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安县暴乱,暴民不分青红皂白的对官府的人拳打脚踢,甚至残杀官府的人。把云愫弄到那里去,想要安全无恙的活着回来,那得看他的造化了。
左相在众多朝臣的面前,不会跟御史大夫地上告状,因为就算告状国君也不一定会听,以左相的能力的手段,想要除去一个人,未必非要自己动手。
左相觉得自己在人这道貌岸然的形象很重要。
帘后,皇太后语气威严十足,“哀家也觉得不合适。”
左相脸色沉了沉,冷冷的朝帘后的黄太后望过来,黄太后那缓慢威严的语气响起:“近日哀家听说大祭司推算出可定安县之乱的人选,不如就请大祭司殷恒来卜一卦,看看云王爷是不是最佳人选。”
左相轻轻一甩袖,袖风凌厉,刮得云愫的脸蛋生生的痛,云愫懒懒的睁开了眼,捂着脸颊,目光从众朝臣身上一扫而过,坐软椅上坐了起来,走到御史老头的面前,气愤的说道:“死老头,是不是又是你说本王坏话了?”
御史冷哼,挺胸抬头,一副壮士出征的神态,“老夫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如果不是云王爷自己有错,又何惧怕老夫来说?”
云愫一拳头将那御史打在地上,又狠狠的踹了几脚,说道:“那你接着说。”
御史捂着腰,哎哟哎哟,一抬头,在场的各位大人,你们好歹也替我说句话啊。
不过在场的百官皆是别过脸,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
云愫拳打脚踢完这后,气喘吁吁的挥了挥手,“来人,御史大人痔疮犯了,恐怕这半个月都不能上朝,送御史大人回家,派个太医过去。”
而殷折兰却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云愫,一点也没有因为她的胡做非为而表示恼怒。
当然一旁的官员没有站出来替御史说话,唯一的原因便是御史大人太不讨人喜欢了。
云愫打完,走到殿前,朝帘后的黄太后一揖礼,“臣见过皇太后,皇太后您今天的气色不错,百合花头饰配您的金盏花步摇,显得您清秀年轻,高贵典雅,越发的义气风发,风华绝代。”
帘后的黄太后一阵轻笑,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头发上的花簇,谁都爱听好话,哪怕云愫此时根本看不清楚帘后太后的模样,甚至连穿什么样式的衣服都看不到,摆明着睁眼说瞎话,不过这话她爱听。
“你怎么知道哀家穿的是百合花头饰。”黄太后笑眯眯的问道。
云愫心想,城内首饰店突然流行起以百合花为配饰的婚嫁产品其意义代表百年好合,甚至在民间掀起了一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山盟海誓风。
百合婚姻介绍所还推出了相亲套餐,约会套餐,很多权贵老爷公子为了得到某个少女的心,现在都不以权压人了,而是以“德”服人。
黄太后身边有个女官,经常在外采购,会说些宫外的新奇事物,惹得黄太后高兴,而云愫今天出门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女官也出了门。
至于那丁香花的步摇,好像是黄太后经常配带的。
云愫一脸的笑意,语气恭谦,“臣觉得皇太后身份尊贵,自然是整个天煞国女人的典范,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全国女人都争相仰慕模仿的对象,所以臣觉得,无论再彼新奇的,只有皇太后看中了,才是帝城乃至整个天煞国的流行元素了。”
她拍着人家老女人的马屁,面不改变。
殷折兰由衷的佩服。
黄太后被云愫夸得心情不错,所以越发的对云愫没有防备了。反正也是一个只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废材。
“君上,殷恒大人到。”内侍走进来,低头回报。
殷折兰已经坐在了皇位上,语气沉沉,不怒自威。
云愫也找了一个旁边的椅子坐着,腿搭在椅子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迈入朝殿的紫衣男子,冷眸疏离,淡淡的扫视了一眼殿内,男子那张带着几分病色的俊脸,此时没有任何的表情,
殷恒走上前,恭敬的行礼,“臣殷恒见过君上,太后。”
殷折兰赶紧摆手,“不必多礼。来人,给大祭司赐座。”
“多谢君上。”殷恒看到内侍将自己的座位安排在了云愫的旁边,微微的皱了皱眉。
云愫朝他抛了一个媚眼,这么多年了,就这个三师兄对自己冷冷淡淡的,一点儿惊羡的意思也没有。
三师兄坐在她的身边,无视她抛出的媚眼。
有谁知道他心口在颤动,他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对一个男子有份悸动。
云愫向来是不计较旁人目光的,她回到天煞国国都,她就知道自己一定要端正态度,做好自己嚣张跋扈的本份,不然不好存活。
左相冷冷的瞠了一眼云愫,望向殷恒,说道;“殷大人,你曾经推算过,此次安县之乱,必须是要有主星命格的人,才能平乱,不知道您算出来这个是谁了没有?”
殷恒的目光瞟了一眼云愫。
云愫接过一个太监手里的糕点在啃,朝殿之上,独留她一人咀嚼的声音。
“有。”殷恒说道。
殷折兰的目光锐利,好奇的问道:“那大祭司所推算出来的是何人?”
“十殿下。”殷恒语气淡淡,声音清软柔润,像潺潺溪水,冲刷青色石壁,青山绿水,让人蛊惑沉醉。
左相的脸上有抹阴深的笑意,与殷恒的目光相撞,两个人的眼底都有一份早已经商定好的诡异光芒。
云愫的预知,感觉一向很准。
三师兄果然与这个奸臣商议了什么,想要整死自己。
这些年来,云愫也经历了不少的明里暗里的阴谋事件,像饭菜里查出个慢性毒药,窗台上种的花招毒蛇,又或者府中下人买的熏香可以让人的思维变得越来越迟钝的玩意儿,又或者下毒,让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暴躁,而且记忆力减退,手脚动作反应迟钝。
云愫打了哈欠,瞟了一眼三师兄,三师兄面无表情,手里是那块他用来卜算的龟壳龟壳上刻的文字,她也不认识。
殷折兰却不想让云愫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摇了摇头,说道:“大祭司,你是不是卜算错了?十弟怎么会是那主星之人,而且十弟还这么小,孤不太放心。”
殷恒缓缓而道:“以臣之见,君上只是担心十殿下吧。臣也会跟随前往,请君上放心。”
男子那幽凉的目光瞟了一眼云愫,十五岁了还小?
当初殷恒就是十三岁担任钦天监大祭司之职的。到现在已经十年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很快。
殷折兰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左相已经打断了他欲开口说出的话,左相道貌岸然的说道:“既然有大祭司一同前往,相信云王爷殿下一定会平安无事,尽快的算是好安县之乱,再过些日子,轩辕国的使者便会来我国,必是从安县入关。”
云愫懒懒的想,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五师兄了,回头让五师兄拔些款,安抚安抚一下安县的民心。
殷折兰叹了一口气,就算心里再怎么舍不得,可是这件事情,连大祭司都说明了,再拒绝也不行。
云愫倒也无所谓,她呆在帝城里,就代表,她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左相的眼皮子底下进行,她想要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都得跑到赌场,青楼,酒馆去谈。还得防着隔墙有耳。
殷折兰望向各位在场的朝臣。
朝臣们果然是打酱油的,也就左相这个**oss会敢说几句台词,以及御史那个老顽固敢上奏,其余的人都怎么的开启了打酱油的模式。
殷折兰长袖一拂,缓缓而道:“既然如此,那就由十弟去定安县之乱吧,由大祭司一旁协助。十弟,你有意见吗?”
云愫喝了一口水,你们都已经商量好了,现在才来问我?这问不问,于我来说,还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她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
三师兄若有所思看看了她一眼。
出宫回府,云愫抬头看了看天边的太阳,喃喃的说道:“皇兄怎么没有留我在宫里吃饭?”
赶车的惊蛰愣了愣,突然看到殷恒的马车,赶紧扔掉手中的鞭子,跑去勾搭殷恒大人身边的丫环谷雨了。
“谷雨,昨天没有见到你,你上哪儿去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我名字都这么配,又都是主子身边贴身侍候的人,你看……我们能约好做彼此的天使吗?”
樊京一脸恶心的看着惊蛰。
惊蛰长相不错,属于俊逸清秀的那种,听说是云王爷当初捡回来的。
谷雨脸色尴尬,皱眉说道:“什么都是主子身边贴身侍候的?”
惊蛰脸皮也厚,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是你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我是我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
樊京一声冷哼,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谷雨脸色白了他一眼,回头见殷恒从宫门走出,赶紧迎了上去。
惊蛰上前牵住谷雨的裙摆,“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呢,你为什么对我爱搭不理的?你看我们这么有缘份,连我家主子都非常满意我跟你表白。”
谷雨一拳打了过去,惊蛰早已经料到,身子跃开三步远,手掌握住了谷雨的拳头,含情脉脉,“谷雨,我回去给殿下收拾东西,你一定要在城门口等我们啊。”
“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谷雨气得脸色都白了,惊蛰混蛋,居然还当着她家公子的面,说这种恶心人的话,到时候公子误会了她怎么办?到时候公子误会她与惊蛰有一腿,然后变心了怎么办?
惊蛰说完,嘿嘿一笑,转身回去赶车。
翠玉的珠帘后面,伸出一双纤细的柔荑,指甲粉嫩如鲜艳的桃花花瓣,拍了拍惊蛰的肩膀,珠帘后面是那轻缓慵懒如莺的声音:“骚年,不要放弃,爷一定会支持你们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