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沈鸾开启了自己小时候纠缠沈文韶的模式。
于是在沈宅中,只要有沈文韶出现的地方就一定能见到沈鸾,好像一个大大的人形挂件一样。
“哥……求你了……”
“不行。”
“就这一次,我就这么一个请求。”
“不行就是不行。”
“哥你最好了,你就帮我这一次吧,我真的……就只能求你了……”
沈文韶停下脚步转身,沈鸾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双手合十眼睛里闪着祈求的光芒。
“我知道我的要求是过分了一点,可是哥哥,我如果不去,这辈子一定都会留下遗憾,我会照顾好自己,我身边的钟宁很厉害的,不会有危险,我……”
沈文韶抬手打断她的话,“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险?你应了萧家的亲事,为什么要去找秦戈?你别再用相信你的说辞来糊弄我。”
沈鸾沉默下来,她……要怎么说?
这世上,她的家人是对她最好,她最可以全心依赖的,可是如果哥哥知道,她并不是他的妹妹,他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对她好?
她的身份威胁着沈家的安全,她还能不能再继续呆在沈家?
沈鸾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瞬间大颗大颗的眼泪直接落了下来。
沈文韶要裂开了,脸上的严肃立刻没了,动作略显慌乱地拿出帕子往沈鸾脸上怼,“哭、哭什么?有什么事不可以说出来?天塌了我也可以帮你顶一会儿。”
于是沈鸾哭得更加厉害,这么好的哥哥,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失去!
沈鸾哭得完全停不下来,沈文韶安慰半天也没办法,只能叹一口气,摸摸她脑袋,让她抱着自己哭个够。
沈鸾很少会哭得怎么惊天动地,等她情绪平静下来,两只眼睛都发疼。
“哭完了?”
沈文韶换了一块干净的帕子递过去,嫌弃地看着她微肿的眼睛,至于自己胸口那块儿的泪痕,他都懒得看了。
沈鸾一边抽噎着一边擦脸,嘴还时不时委屈地扁着,看着可怜兮兮。
她哑着声音说,“哥,我知道你还是好奇,但你放心,等我回来,我就都告诉你,决不食言。”
沈鸾的眼睛此刻跟一只兔子一样,泛着水光,红肿着,眼里的请求让沈文韶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恨恨地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怎么就长不大呢!”
这一天天让人操心的。
“你到时候别哭着回来!”
去北平的事情定下后,除却沈文韶为此专程去找了吴畏,沈鸾这头也有不少事情要解决。
此事家中只有沈文韶一人知晓,她找了个空挡,去见了金氏。
只说被和亲一事闹得烦心,正好外地有批货她想亲自跟去看看,商队都是有经验的,就当她出门散散心。
金氏对外出办货是没异议的,这事儿在她看来再寻常不过,但也因为她吃过这份辛苦,才更不放心沈鸾一个人出去。
“阿鸾,不是母亲不让你去,只是这办货的辛苦远不是你能想象的。人累心也累,出了晏城旁人不买你的账,甚至看你笑背地里阴你损你,失些钱财是小,若是你受了委屈吃了亏可如何是好?”
沈鸾笑着搂住她,“母亲还不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难道母亲从前说我青出于蓝都是哄我的?”
金氏叹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鸾继续搂着金氏撒娇,“我真不怕这份辛苦的,而且钟宁和紫烟都会随行,您不信我,也得信他们吧?”
金氏想想也是,有钟宁在确实稳妥很多,她仍皱着眉,“唉……但我就是不踏实……”
沈鸾笑着替她抚平了眉头,“别皱别皱,留印子就不好看了。”
金氏作势拍了她一下,然后想起些什么,脸色又认真了起来。
“这事儿……萧然知道了吗?”
沈鸾眸光微暗,很快又笑起来,“我明儿过去跟他说,也许久没见林姑娘了,正好一块儿去看看。”
翌日,沈鸾去了萧家,先见了林婵月。
林婵月的神情依然消沉,整个人没什么精神,见着了沈鸾,脸上的笑容也很勉强。
“让沈姑娘惦记了。”
“怎么瘦成这样?不是说会好好吃药吃饭?脸颊都快凹进去,林姑娘,你这样身子会垮的。”
沈鸾忧心地看着她,从前温婉和煦,令人如沐春风的林婵月,好似变了一个人,脸上的皮肤黯淡无光,消瘦得夸张,哪里还有温润的影子。
林婵月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无妨,我明白自己的身子,已经在慢慢养着了,沈姑娘是来找表哥的?他过会儿就会回来。”
沈鸾见她没什么精神,便温言劝了几句,可她总觉得林婵月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仿佛只是看着从那场劫难中走出来了,但其实并没有。
等到萧然回来,林婵月便说她累了,将自己关到屋子里休息,让沈鸾和萧然去前边说话。
沈鸾面带忧色地在前厅里坐下,“林姑娘如今可有看大夫?大夫是怎么说的?方才我见着她都吓了一跳,再这样下去,林姑娘的身子哪里能受得住?”
萧然也叹了口气,“我如何不知道?请了大夫来家里她也不抗拒,开的方子她也会喝,可大夫说,她这是心疾,若是解不开,喝再多的药也是徒劳,我……不知该如何开解她才好。”
心疾的话,那就是旁人帮不上忙的。
沈鸾目光黯然,想起自己前世的遭遇,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