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必过谦,此不过朕的另一番想法而已,算不得于政治上有何大见解,将来的事情还要请太傅多多操心啊!”
朱翊钧笑着说了一句,也渐渐地露出了自己的目的,“太傅,朕看上次的京察之中,海瑞被评为了上上等,此等贤臣,为何不用?”
张居正则正色回道:“回陛下,海瑞此人清高太过,且不睦同僚,恐生是非,故未敢启用。”
朱翊钧听后,憨厚一笑:“但朕曾听父皇多次提过此人,说他敢言!尤其是,他竟敢谏言皇祖父,而差点被治以死罪。
父皇曾说,作为人子,恨不能杀此人!然为国君,又必须要重用此人!
而既然父皇都这么说,想朕欲开万历新政,又怎能不用此人,而彰显纳贤求贤之心?故朕认为,即使此人不睦同僚,但取其长,用为风宪官,还是可以的。”
说着,朱翊钧就问张居正:“太傅,您说呢?”
张居正沉吟了半晌。
事实上,张居正不用海瑞原因并不是海瑞太过清高、严峻刚正,而是因为海瑞不可能成为他的私党,听他的话,所以才坚定地不让海瑞出仕。
但如今,张居正自己也正在向孤臣的方向发展,已再无结党营私的可能,所以海瑞对于他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坚决不可用的政敌了。
“陛下说的是,臣也有意用其敢言。但现在都察院似乎并无适合他的职位啊!”
朱翊钧见张居正入套,有所准备的他也就笑了起来:“先生想是政务冗杂而忘了?不久前,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刘斯洁因丁忧需回籍听补,先生已票拟准允。
此人若去,不就是有实缺了?海瑞罢官前,就是南京户部侍郎,调进京任副宪,也是符合铨叙之制的。”
张居正苦笑了一下,也就只能应下道:“陛下说的是。臣竟真的忘了此事!幸而陛下提及,由海瑞补任此缺,的确是极合适的,正好用其敢言。”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不仅能够谏言君王得失,也能参劾百官得失。
若论本心,张居正是绝对不会让海瑞居于这么一个要职的,而可以天天盯着自己!
毕竟,张居正这个人,从来就不是一个清廉的文臣,而是一个能臣;与海瑞的政见差别实在是无比巨大啊!
“奉陛下口谕,拟旨令徐璠、徐琨在家奉养徐老先生,不必起复。另,起用海瑞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用其敢言,而彰陛下求贤图治之心。然后盖印颁发吧。”
张居正在讲读结束后就向文渊阁大学士吕调阳传达了圣谕。
吕调阳听后面色愕然,看着张居正,过了一会儿才忙道:“这就拟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