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凉安鼓起腮帮子努力想做出一副很生气很生气的样子,但最后还是没气起来,有些沮丧地在收信单上签下了一行纤秀的字迹:
“柳永康”
荣丽媛看见她写下的名字,心生疑惑:“她为什么不写自己的名字?”
记得之前在列车上时也是,夏凉安在车票上签的是她妈妈的名字。
疑惑的同时,接着第二、第三个夏凉安也各自从信使手里薅到了信封,在收信单上签下了下一个名字:
“顾家国”
这是黎易所知道的,被鬼寄生的顾老爷子的名字。在顾家国之后,下一个夏凉安接过收信单,签下了一个令荣丽媛更加惊讶的名字:
“梅友乾”
“为什么是梅友乾……”荣丽媛一时无法分清夏凉安在做什么了,为什么写柳永康和顾家国的名字她还能够猜到一些,他们都是已经死去的人,死人的车票在升格之路上是可以起到一些特殊的作用的,比如欺骗规则、规避惩罚。
但之前与夏凉安在公寓顶楼焚尸时她便已经知道,梅友乾没有死。
夏凉安写梅友乾的名字又是为了什么?
而待收信单回到信使手中时,上面已经写上了六个不同的名字:
“荣丽媛、黎易、柳永康、顾家国、梅友乾、夏凉安…”
信使接过写着六个名字的收信单塞进包里,转身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随着信使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站在周围的几个夏凉安也消失了,只剩下四个信封留在了黎易手中。
“接下来就该离开庭院,乘坐列车去下一站了。”黎易拆开了自己手中的信封,将里面的车票拿了出来。
纸质的车票不是什么刀片,却轻易地划破了他还没完全愈合的指尖,鲜红的血迹浸湿了车票的一角,染红了上面的“黎易”二字。
夏凉安一次拆了两个信封,分别是自己的和顾家国的,老爷子的尸体就趴在台阶上,血虽然已经基本上干透了,但勉强能用。
处理好自己的车票之后,荣丽媛有些紧张地抬头看向黎易,又不时将目光投到地上看看地上,犹犹豫豫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黎易瞥了一眼地上的影子,走上台阶将她之前丢掉的伞捡了起来,重新递给她:“拿着吧,阿姨,你以后可能要一直撑着伞了。”
荣丽媛回过神来,接过伞嗯了一声:“谢谢。”
“你刚才好像有话想说,是什么?”黎易问道。
“特让……”荣丽媛点点头,低头看向自己脚下那匍匐在台阶上的狰狞黑影,喃喃说道。
“什么?”黎易一下没听清她说的具体是什么。
“特让。”荣丽媛轻咬下唇,抬起头注视着黎易的眼睛:“鬼的名字,叫作‘特让’。”
“鬼的名字?”
“在踩到鬼的影子的一瞬间,我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那种感觉不好形容,强行去说的话,大致就是‘上升’,我感觉到自己在上升。”
荣丽媛斟酌着语言说道:“这种‘上升’不是物理层面上的,是一种更加缥缈、违心的概念,让我想起了收到车票前看到的杂志上的那段话……”
神在天上,人在地下。
人要靠近神,就要往上升。
“‘杀死’鬼之后,我觉得自己似乎离‘神’近了一些。”
荣丽媛看着黎易的眼睛,接着说道:“与这个念头同时出现在我脑海里的,还有一个名字。没有任何的隔阂,在这个名字出现的瞬间我便自然而然意识到那是鬼的名字,就像是一生下来就知道一样。”
“它叫作‘特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