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鞋子的荣丽媛拿着黑伞走出门,正打算靠在栏杆边上休息会儿等黎易回来,结果黎易立刻就回来了,火急火燎的。
未等荣丽媛开口问点什么,黎易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便往楼梯口飞奔而去。
跟着黎易这段时间荣丽媛多少也算见过世面,看他这架势便知道,多半是楼上又出了什么突发状况。因此她的错愕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随后便立刻反应过来跟着黎易一起往外跑。
事实证明,的确是出事了。
从走廊这儿到楼梯口不过短短几十米的距离,跑起来却无比漫长,又或者是她的感知变得敏锐了?原本快速的脚步此刻看来都像是慢动作。
一个哀怨婉转的女子声音不知从哪儿悠悠飘起,跳过耳蜗直接出现在了在脑海中:
“悠悠思君,叹兮叹兮泪满眶……”
“脉脉怀君……”
黎易眼前的走廊与楼梯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模糊画面缓缓展开,填满了他的视野。
他看见一扇打开的窗,窗外下着一场蒙蒙的细雨,窗内坐着一个娇媚的姑娘。
她的穿着一袭大红色的宽松衣裙,却掩不住玲珑浮凸的身段,肤白胜雪的脸上缀着浅浅一点红梅,是她娇艳欲滴的嘴唇。
她的双唇轻轻开合,哼出幽幽怨怨的婉转曲儿,像是受气的小媳妇蜷在丈夫怀里撒娇,嘴上尽是幽怨,眉眼间却只有似水的温柔。
那温柔的视线落在黎易身上,令他不寒而栗。
窗边还放着一张桌子,女子的一只手便靠在桌沿,桌面上放着全套的笔墨纸砚,纸上写了一个略显歪斜的字迹,字内容是:
“何念君”
两个人头也不回地跑出何府,那哀怨的歌声才终于渐渐消散,黎易从那虚幻迷离的温柔乡中醒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刚才究竟见到了什么。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那个倚在窗边的红衣女子了,上一次是在祠堂门前的街道上,那时的何家村还未被屠成白地,村民们跪伏在祠堂前祭祀蛇神。从他们的祭词中,黎易第一次看见了这个幻觉。
只是不知为何,黎易很快彻底忘记了这一经历,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幻视,直到现在才猛然回想起来,原来自己不是第一次见到她。
“第一次看见那个存在于幻觉中的女人后,我很快便将其忘记了,我的记忆在那里出现了断层,而我自己没有丝毫察觉……”
“但是在第二次幻视结束后我却没有将其忘记,反而连第一次的记忆也一并找了回来,这是为什么?两次幻视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黎易回头望向身后的高楼,又低下头审视自身。
如果要说前后的两个自己有什么不同的话。一是现在的自己已经完成了自我升格,是升格者而非凡人。二则是,现在的自己,手中拿着曾悬挂在蛇神舌尖的黄历。
导致两次幻觉结果不同的关键变量会是这两者中的哪一个?
亦或者,两个都不是?
再一者,那具男尸所在的房间明明夏凉安昨晚就进去过,当时还是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危险,为什么现在连伸只手进去都要被咬掉一块肉?
黎易怀着疑惑,试着询问荣丽媛有没有看见与自己一样的幻觉,得到的答案是没有,荣丽媛只和黎易一起听见了那带着怨气的小曲儿,除此之外便再没见到什么异常现象。
“这就奇怪了……”黎易原以为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线索,没想到问完反而更疑惑了。
不过好在黄历已经拿到手,黎易也没有再回何府将这件事一探究竟的想法,他很快就要坐车跑路了,没工夫去和没头没尾的诡异现象刨根问底。
黎易掂了掂手中黄历沉甸甸的分量,最后回头看了何府三楼一眼,没看见被自己留在三楼的夏凉安,于是转身准备离开。
荣丽媛跟在他身边将手中的黑伞撑开在头顶遮住阳光,这时候才开口询问:“黎易你,在三楼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她看见黎易手里的黄历是血淋淋的,夏凉安也没回来,多半是又死在楼上了。
黎易用了几秒钟组织语言,说道:“楼上的房间里关着一只鬼,夏凉安伸手去拿房间里黄历的时候,被鬼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