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卫国走进了父母的小院,一推开房子的门,立刻便听到屋里一阵欢声笑语。
“大家都在聊什么呢,一个个这么开心,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夏卫国问道。
赵美玲道:“不开心还能怎么办,哭啊?”
夏卫国嘿嘿的乐了两声,坐到了赵美玲的旁边问道:“妈,你觉得怎么样?”
赵美玲点头道:“这姑娘不错,胸大屁股大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明年不定我跟你爸就能抱上孙子喽”。
“你别老想着孙子啊,您也得想想我”夏卫国道。
“除了能给我生孙子你还能有什么用处?”赵美玲望着儿子,一脸的嫌弃。
夏卫国道:“嘚!咱就认命吧”。
这话逗的大家一阵乐呵。
这时候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赵美玲随手拿了起来喂了一下之后,立刻脸色不对了:“你什么。消息确定了么?”
听到这语气,大家都不作声了。
桑柏这边心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接个电话老太太的脸色都就变了呢。
等赵美玲放下了电话,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发起呆来。
夏雁秋立刻问道:“妈,什么事情?”
赵美玲这边好久才道:“咱们的厂子要被拍卖了,三个月后县里正式拍卖”。
“什么?”夏卫国听了根着愣了一下:“消息可靠么?”
赵美玲点了点头:“西边的老吴的,错不了的。他是那边国外的厂子要买下纺织厂……”。
“不是这批拍卖的厂子没有纺织厂么?”
这时候夏士杰道:“早一点晚一点都得有这么一回,早晚有什么区别呢”。
“你现在到是淡定了,工作三十多年了能没感情?”赵美玲横了一眼自家的丈夫道。
以前把这破厂子黄了才好呢挂在嘴边,但是真的走到了这一天,赵美玲却又有点舍不得了。
也难怪,老太太不开心。
从二十不到就到厂子里来了,几乎一生中最好的时光都给了这个厂子了,突然有一天这厂子要没了,心情要能好才是怪事呢。
夏士杰道:“不淡定又能怎么样?现在厂子是个什么样子谁心里不清楚,六千万的厂子欠了银行一个亿,而且设备什么的都老化了,跟不上时代了。
想搞技改没有钱,也贷不到款子,不破产还能干什么?
我去过郭长友的纺织厂子看过的,人家一个工人照应差不多咱们这边两个工人的机器,而且人家那机器容错率还高,纺出来的质量还比咱们的好,你你怎么跟人家抢生意嘛”。
夏士杰虽然嘴上这么,但是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带着唏嘘的,从老爷子的脸上依旧可以看到他对于厂子的情感。
但是没有办法,他管不了。
要是真管的了,怕是前面的两任厂长都会被老爷子直接拉出去枪毙。但是没有办法啊,这些人搞烂了厂子,拍拍屁股走人了,官继续当,钱继续拿。
把一厂子的工人到是推向了社会。
多少家庭开始在社会上挣扎着生活,到了几十年后,有些人看着这些已经老去的人。不是老人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其实年青人真不理解这辈人在这改革初期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因此也有些人,这一代人是穷怕了,他们心中的不安全感,让他们不由的早上去抢超市的第一拨鸡蛋,因为几毛钱就能扯着嗓子和人家骂上半天,因为他们经历过绝望的无助,不会相信任何人,只有揽在怀里的东西对他们来才是真实的。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桑柏不想去聊,赵美玲和夏士杰更不想聊,于是家里陷入了一阵长长的沉默之中。
赵美玲轻咳了两声:“算了,黄了就黄了吧,反正咱们又不是吃不上饭的。老夏啊,明天咱们就把家搬过来吧,纺织厂那边咱们不能呆了,让自己清静一下,也让孩子少为点难”。
夏士杰一听没有多想便点了点头:“行,就照这样办吧”。
桑柏突然间觉得丈母娘也不像是那种傻大姐的性子,你看这时候不就精明了么。
只不过这种精明是间歇性的,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
总之就是大事上不糊涂,小事上难精明。
老太太这话很明白了,现在厂子要卖,年青人的工人人家能留,老工人人家接手的老板留着干什么啊,那这些人不得找门路挣钱啊,不用头一个就得想到自己家。而自己家哪里能安排的了这么多人。
儿子如婿们安排吧为难,不安排吧也为难,既然这样的话,不如搬离那个是非地,来个眼不见心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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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卫国这时问道:“爸,你的厂子还办不办了?”
夏士杰道:“办啊,为什么不办,不过我不准备在原来的地方办,我准备把厂子开到东面新汽车站东边去”。
“那地方没人去了吧?”夏卫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