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母在院子里晒太阳,缝补着杭舒章和杭嘉树的衣衫。
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苏韵香,当真是好颜色,要是章儿真是个男儿该多好。
日头偏西,杭母收了针线,苏韵香看着杭母准备做晚饭,放下手稿准备去帮忙。
杭母拒绝了,“你看你的话本就是,不过日头下山了,仔细眼睛。”
苏韵香觉得有些委屈,自己主动帮忙了还被嫌弃,不过想到中午那顿饭,苏韵香还是选择了听杭母的话。
“那就劳烦母亲了。”
杭舒章觉得视线暗了许多,走出房门想做晚饭。
却看到了坐在客厅里发呆的苏韵香。
“怎么在此发呆?”
苏韵香收回视线,“没什么,在想你写的话本。”
“你看了?”
“嗯。”
杭舒章暗自祈祷苏韵香没有看出什么来。
怕什么来什么。
苏韵香问杭舒章,“为何杭先生的话本全是女娘为主?”
杭舒章心被提起,稳住口气问:“何以见得?”
苏韵香说:“比如,这一则,虽则莫晟着墨过多,但是最后却是明枝更出彩。”
杭舒章淡淡的说:“明枝本来不出彩,在遇到莫晟的时候就开始出彩了。”
“哦?为何这般说?”
“明枝小时体弱,娴静,识得莫晟后被带得跳脱,可两人终究是孩子,并没有影响到什么。”
苏韵香说:“是,小明枝对小莫晟的情感不显,俩人只是玩伴。”
“对。”
“杭先生想通过明枝来表达什么?”
“就是话本,没有什么想表达的。”
“那为何明枝在儿子功成名就的时候选择自请下堂?”
杭舒章说:“明枝少时体弱被弃在乡下,后来明父为了攀莫府才想议亲。
莫家衰败之后明父转投徐府,明枝在其中根本不能自主。
明枝最开心的日子是幼时在榕村有小莫晟相陪的那段时光。”
苏韵香像是领悟了一样,接口道:“所以,明枝既不喜欢徐肃,也不喜欢莫晟。”
杭舒章嗯了一声,“明枝喜欢的只是那个带她去瞧荷花的小莫晟。
喜欢的是一起瞧水面倒影,一起淋雨撑荷,一起捉迷藏的小莫晟。
喜欢的是那个带着桂花糕爬过墙垣去给她吃的小莫晟。
喜欢的是那个原本机灵聪明,在自己面前却有些痴憨,怀揣桂花糕吃着一路飞尘只为追上自己送上桂花糕的小莫晟。”
苏韵香像是回忆着什么,说道:“所以,最后明枝死了不是因为莫晟死。”
“当然不是,明枝原本就高寿了,且高龄产子,流放路上颠沛流离身子弱,心事一了,无牵无挂的,自然寿终。”
苏韵香说:“还好,还好,真要是为了情爱而死那我觉得有些不值。”
杭舒章笑着说:“人活一世,总要有点执念。”
苏韵香笑吟吟的问:“那么舒章的执念是什么?”
杭舒章觉得那笑太勾人,转头看向别处,“许是供养嘉树成才吧。”
“哦?舒章为何不供养自己?”
杭舒章听得心头一跳,是啊,自己为何不供养自己?
自己为何总盼着嘉树撑起门户?自己为何不自行撑起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