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邱舜泉已经招供,循着他与诸多官员的“合作”,只要抓出这些官员一些犯罪的铁证,就能由此作为突破口,打开他们的心理防线。
所以,杨沅把对方的火力,尽量吸引到自己身上,顶在前面,抵挡对手射来的密集箭雨。
突破敌营防御的机会,则交给了萧毅然他们。
但是,萧毅然、卢承泽很快就发现,他们的调查遭受到了来自于内部的阻力。
左副都御史肖鸿基,重启了对吏部考功员外郎的案件调查。
许多萧毅然、卢承泽、于泽平这边需要调查的关键人证和涉案官员,都被肖鸿基调了过去,接受肖副宪的调查。
而少了这些关键人物,萧、卢等人这边的调查,就常常陷入中断,无法继续下去。
这让萧毅然、卢承泽等人颇感无奈。
肖鸿基是都察院副都御史,是他们上司的上司,在都察院中仅比都御史朱倬低一级。
而朱倬对肖鸿基,就有点像乔贞对刘以观,他做为正印官,也无法对副手干预太多。
一开始,萧卢等人还想着自己扛,不让杨沅为他们操心,毕竟杨沅独自抵挡政敌层出不穷的攻讦,已经承担了最大的阻力。
可是面对来自于肖副宪的牵扯和麻烦,他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最终,他们还是把现在所面临的困局报告给了杨沅,毕竟这么一味拖下去,同样会出大问题。
“肖副宪原本就在查证李建武一案嘛,倒也未见得就是故意为难你们。”
杨沅笑吟吟的说道。
该莽的时候他会莽,不该莽的时候,他也不傻。
人家肖鸿基的做法有错吗?
冠冕堂皇的,完全没问题啊。
人家在调查的这件案子,可是在他们调查的案子发生之前,而且人家还没结案呢,继续调查不应该吗?
怎么你要调查,所有人就得给你让路,就得配合你,包括你的顶头上司吗?
这个坑,杨沅是坚决不跳的。
“目前,我们也不宜再开一局,不但精力、人手不足,而且一下子树敌太多,可招架不来。”
杨沅道:“我们打了吏部一个措手不及,动作之快,让他们来不及反应。
但也因此,我们对于由邱舜泉引起的这个案子,许多基础做的都不扎实。
如今既然调查进展缓慢,正好把这些还有漏洞的基础做扎实一些。
另外,肖副宪也不可能整天都只审这一个案子,更不能每次审问把所有涉案人员都拉上公堂吧?懂了?”
萧毅然、卢承泽听了便抱拳而退,就此跟肖鸿基耗上了。
那些犯官常常是这个厅里正审着,另一个厅的人已经等在了门外,无缝衔接,丝滑无比。
肖副宪也是“老夫聊发少年狂”,突然化身工作狂人,每日里兢兢业业,从早到晚,问案不休。
被杨沅派去处理邱舜泉案的监察御史们,就像一群年轻力壮、精力旺盛的狼崽子,每天耐心地逡巡在肖鸿基这头大老虎的旁边,他只要一打盹儿,猎物就被带走了。
……
又是一日放衙后,杨沅乘着牛车,缓缓回到了仁美坊。
过了那座“三元及第”的牌坊,暗中护送的侍卫便悄然散开了去。
杨沅自车中掀开一角,悄悄地看了一眼“洛氏医馆”。
正有一位病人提了药包从里面出来,一切毫无可疑。
杨沅放下了轿帘,此时他有一种穿行在密林中的感觉。
他拿着猎弓,布下了诸多的陷阱,想着要捕获猎物。
而他也同样是猎物眼中的猎物,同样有许多猛兽,追蹑着他的足迹,嗅着他的气味……
双方任谁只要稍一松懈,就会迎来对方的致命一击。
看到了“洛氏医馆”,他就想到了被他派去监视洛承安的花音、小奈。
这些时日他也是疲于奔命,师师和嫣然那里他已有多日不曾过去探望,就连住在府中东院的三个东洋女子那里,他也没有去过了。
这样的日子,固然是凶险又刺激,但是真不如“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舒坦呀。
今夜便去东院宿下吧。
杨沅想到那个全身上下只有嘴巴最硬的姬香,唇边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立是弥勒合掌,坐是莲花瓣开”的未来女剑圣,他每一次打起来都很有征服欲。
尤其是她还有两个女忍者做帮手时,打的她们哀哀乞饶,就尤其的有成就感。
不料,刚到府中,他便得到消息,贝儿姑娘来了。
杨沅急忙赶到花厅,羽婵正陪着贝儿聊天,一见杨沅回来,知道二人必然有事要谈,羽婵便去找冰欣散步了。
杨沅也知道,贝儿还没过门,如非有事,她不会过来。
杨沅便拉过她,柔声问道:“遇到什么麻烦了?”
艾曼纽贝儿道:“二郎,这几日拈花小筑左近,常有一些行迹可疑的人逡巡。他们虽然扮做了路人或是小贩,可却总是围着拈花小筑打转,向门房或邻居询问这拈花小筑的归属,还有所居姊妹们的情况。”
“‘拈花小筑’原是曹泳的房产,直接走了户部尚书的关系,转到我名下的。”
杨沅笑了一声,道:“这层关系,旁人查不到,吏部一定查的到,可他们只要不想把户部尚书拖下水,这事儿就不可能提起。
所以,他们其实真正想知道的,不是这幢宅子的归属,而是……拈花小筑里住的蕃国美人儿们的归属。”
艾曼纽贝儿急道:“那怎么办?”
杨沅坦然道:“让他们查呗,我跟她们又不涉及私情,我就不信,没有的事他们敢编造证据,办我一个荒唐好色,品行不端。上一个这么干的人,正在都察院关着呢。”
艾曼纽贝儿听了便微微侧了脸儿,嗔怪地乜视着杨沅。
自从有过雨露灌溉,原本就美若天使的贝儿一颦一笑便更具风情了。
此时薄嗔带怨的样子尤其可爱。
杨沅见了不禁失笑,在她翘臀上轻轻拍了一记,道:“这么看我做什么?行啦,我知道啦,她们和我没关系,你有,呵呵。”
贝儿傲娇地轻哼了一声,算他识相,这个没良心的小冤家。
杨沅笑着环住她的小蛮腰,感受着由那里向下宕开的惊人曲线,柔声道:“你我也有多日未聚了,今晚就不要走了。”
贝儿听了不禁俏脸一红,她有些忸怩地挣了挣身子,轻嗔声道:“你呀,色胆包天的坏东西,人家正等着抓你把柄呢,你还敢留我住下?
你还是快想个办法出来吧,人家要是用这事攻讦你可怎生是好?”
杨沅在她的丰臀上又拍了一记,那手感,他喜欢。
杨沅笑道:“这事儿,你就不用你操心了,我知道了,就有办法应对。
你先去东院歇息吧,我今晚要会一会东洋女剑客和西洋女骑士,做一个东方不败、西方也不败。”
贝儿听了,一双湛蓝色的眸子,便水润润的仿佛要漾出泉水来:
“二郎恁也吹牛,我西洋女骑士,从不言败。”
“是,你西洋女骑士从不言败,败了也不言败,全身上下,只有嘴巴够硬。恰巧那位东洋女剑客也是如此,你们两个倒是可以做一对好姊妹。”
一番说笑,哄走了贝儿之后,杨沅仔细思索了一下,贝儿担心的,还真是个问题。
杨沅便唤来一个侍卫,对他秘密地嘱咐了一番。
那侍卫听罢,马上转身离去。
当临安夜市的第二通鼓刚刚敲响的时候,王大少和樊举人就收到了杨沅派人送来的消息。
他二人现如今在临安府做官,樊举人是关中人氏,王大少是龙山的。
为了每日上衙方便,他们就在临安府衙附近物色了一处宅子,二人合租于此。
杨沅要二人明日到了衙门之后,伺机帮他修改一点东西。
纳妾,是需要在官媒那里登记,并且把妾室登记在纳妾人的户籍上的。
杨沅要他二人伺机把贝儿的名字给补添上去,而且日期提前半年左右。
之前杨沅让丹娘用美人计引完颜屈行入坑的时候,利用的就是大宋的礼法。
大宋礼法对于士人的要求,既严苛又宽松。
纵情酒色,留连欢场,那是士子风流,不会有人利用这一点做你的文章。
但是,如果对方是良家,那你就是愈越了礼法的严重行为,如果是官,这就是“德行”的重大问题。
杨沅虽然还不清楚调查拈花小筑的人已经查到了些什么,但是不能不防患于未然。
此时,吕柱维吕学士已经把樊实、邓大娘夫妇和他们的儿子樊冬接进了临安城。
叶荃叶学士带着湖州方老太爷以及护送方老太爷的方虎、方蛟也在返回临安的路上了。
丹娘的弟弟樊冬依旧嗜赌如命,在欠债不还后,被追债人打断了双腿。
吕学士好心给他弄了个木轮车。
一家三口想到可以重新攀上丹娘,让她继续做樊氏一家人的供血包,只激动的热泪盈眶。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有了仗义直言、主持公道的吕学士,这一次,他们再也不会被灰溜溜地赶回乡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