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徽和元悦这两位宗王,是真的有实力的,因为的禁卫和宫禁权利的掌握在他们手上。
他们最厌恶的人,便是元怿,因为这位俊美清雅的贤王,在胡太后重新临朝后,又与其走到一起了。
胡太后毕竟是小皇帝的生母,有大义的名份,这样下去,此消彼长,元怿必然会重新权倾朝野,这带来的威胁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再者,如今朝廷上的事情都是他们四个人决定,胡太后又是耳根软的,他们又时常想法相悖,做一点事情,许久不能决断,都有身陷泥沼,使不出劲的感觉。
这也是很多末代王朝让后世人疑惑的行为“为什么都快灭亡了,朝廷的内斗反而更加剧烈了”
但实际上,这些臣子身居高位,就算他们愚蠢,手下的幕僚也会有几个明白人,会提出从他们出发的方案调整,而很多的治国办法,必然会损害其它人的利益比如杀了政敌,收拢他的军队,这样的我执政没有了阻碍,才能救国。
相对的,其它权臣也大多会这样的想法,在国家越危险,矛盾越来越激烈,就越会这样的操作。
他们并不觉得是在内斗,而是他们的想法都是“我的想法才是对的,再不把这些废物杀掉,国家就真的要亡了我这样拼一把,总比等死强。”
但这样的想法,其实未必有等死强。
在这样的感召下,元悦和元徽果断趁着元怿入宫时,将其抓住,拖进了拖进了含章殿的东省,同时召集臣子念出罪名后,要求将元怿以谋反罪处死。
元勰第一个不同意,强烈反对。
但元徽直截了当地表示,元怿于国无功,更是洛阳战败,让尔朱氏屠戮宗室的罪人,今天是非杀不可,你若是不同意这个审判,那咱们就只有做过一场,将胜负交给天意。
元勰当场大怒“你敢”
元徽怒道“有何不敢,元怿自兵败出狱后,心气衰竭,事事瞻前顾后,还要将我等辛苦取来的军资用来拉拢那些杂胡,你怎么不看看那些洛阳禁卒在吃什么他们家中妇子忍饥挨饿,却还要将粮草送给杂胡,若连他们的军心都失了,我等还有一点救国的余地么”
元勰大怒“那你为何不还顿顿佳肴,元怿拉拢诸胡,你们难道没有同意么你不过是不想让别人拉拢六镇镇将罢了”
两人大吵之后,元徽毫不相让“事已至此,还是以兵戈相谈罢了,我身死于此,总好过看朝廷沦丧”
这话一出,在场诸臣都面色灰白。
他们都不敢想,如今洛阳最后的几万军队若是再来一场火拼,朝廷会是一个什么局面。
那一瞬间,元勰感觉到了什么叫万念俱灰。
他没办法坐视元怿身死,但更做不到在如今的局面下,再看同室操戈,若是如此,朝廷就真的最后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最后,他的眸带着暗沉,问道“若我愿意带献上兵马,带元怿退入襄阳,你可愿意饶他一命”
元徽与元悦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喜悦,元徽道“不可能”
话虽然如此,但周围的臣子们却也听出这话的语气并不坚决,顿时,如李神俊等左右臣子纷纷求情,说彭城王既然愿意,那当然要以和为贵。
在诸臣的求情下,元悦两人终于勉强同意他们离开,前往襄阳,他们倒不担心那位君刺史会给元勰兵马来攻打洛阳。
这些年来,大家看得非常清楚,那一位的定力非同寻常,他年轻,有足够的实力和能力等待,他若想出兵,根本不需要什么名头名义,也不会是因为儿女私情。
再者,元勰毕竟也是宗室,元怿也是元悦的亲哥哥,不是生死之仇,带一支宗族去襄阳避灾,已经成为北魏各地最流行的事情,给洛阳之变后重创的元家留下一点血脉,也不是什么坏事。
在元勰的束手就擒后,元徽等人再没有纠结,将元勰元怿一派的臣子统统驱逐其实也没有几个死忠,毕竟诸臣的腰和膝盖都很柔韧,能随便倒向哪个方向。
在这个过程中,元勰和元怿都被严密监视,胡太后这次则没被关入宫禁,元悦和元徽早就对这女人心存怨恨,以为国祈福之名,将她关进了永宁寺塔下的佛堂之中,不给吃食,将她生生饿死。
对外则称太后暴毙而亡。
太后死去,洛阳百姓没有悲伤,反而纷纷拍手称快,若没有这个胡来的太后,他们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随后,元悦派数百禁卫,将元勰、元怿“护送”到了雍州境内,他们只被允许携带了一些黄金细软,连家仆都没有带上一个。
不过,对于此,无论是元勰的妻子李氏,还是元怿的妻子罗氏,都感觉是老天保佑。
两位宗妇年纪差别不过十余岁,在去襄阳的路上时,就已经无视了自家夫君那死人一样的脸色,时常在马车上一起畅想着到了襄阳该怎么安置。
“我私下里藏了藏了十余张襄阳的汇票,这些都给婶婶应急,”罗氏笑眯眯地对婶婶道,“到时,便去买个小宅子,听说襄阳里有几位小公子有一个私塾,到还要请婶婶让叔叔去说说,把我家那个傻孩子送去,不求学得多好,混个脸熟便可。”
李媛华惊讶地拿着那几张华美精致的汇票,不由笑道“这么多私房,你可真是有先见之明,那婶婶便承你这情了。”
“婶婶说笑了,”罗氏笑道,“叔叔与那位交情甚深,行事又有章法,如今也熄了回朝廷的心思,便是不能得向崔别驾那样的重用,至少也能当一个小官,家里以后可都依仗叔叔呢。”
“唉,王爷总是认理,”李媛华长叹一声,“若是早早留在襄阳,又何必如何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