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瑞顷刻间沉沉睡去,几人轻手轻脚走出房门,对上满脸担忧的曹公公。
“曹公公,陛下刚出了汗,已经入睡,未免着凉,用生姜熬的水给陛下擦一下身,换了衣裳,近三日都如此,水温高些,不可沐浴。”
曹志领了吩咐赶紧去办了,几人抬脚往永福宫走去,进大殿门时,高逸喊住了李如安走到一边。
“安安今日这行针法舅舅从未见过,竟能根绝疼痛。”
李如安知道高逸的医瘾犯了,忍到现在才问,她认真说道,“此穴位置偏奇,是在紧贴着大椎穴的下方,它隐藏在神经丛里,极难找到,它的作用是可以麻痹脑部的痛觉神经,但是舅舅,此针法风险也极高,因为要避开大椎穴进入里面,病人会剧痛难忍,而大椎穴主导整条脊椎,一旦不小心破坏会导致人身瘫痪,绝无挽回可能,所以不可轻易尝试。”
高逸恍然大悟,随后又皱起眉头,“既风险极高,安安怎么这般随意施针,对象还是一国君王,若有差池,那就难以收场了。”
“舅舅,不论如何,我现在成功了不是吗?”李如安宛然微笑,组织里十个有八个杀手都被麻痹了痛觉神经,她自己就是其中一个,只不过现代有医疗器械ct扫描,方便许多,这徒手用针还是她和师父没事自个研究出来的,也在人身上实验过,不然她也不会冒着风险提议此举。
高逸惊赞点头,随后神色有些颓废,低叹了一口气。
“舅舅,陛下这是绝症,照如今的医疗条件,大罗神仙也难救,您不必自愧,生老病死是世间规律,非渺小人类可改变。”李如安看出他眼底的惭愧,低声说道。
高逸苦笑,他学医行医二十余载,岂有不懂生死有命的道理,只是伤怀当今陛下治国安邦,勤政爱民,却天妒英才,他深深懊恼自己医术有限,没有早早察觉陛下病情。
近黄昏时分,萧瑞才悠悠醒过来,没有每日睁开眼就头疼难耐的煎熬,他长舒了口气看向床边脸色担忧焦急的太后。
“又劳母后担忧了。”
太后拭去眼角的泪,欣喜说道,“皇帝可有感觉好些了?”
萧瑞坐起身活动脖子,睡足了半天,精神颇为爽利,他微笑说道,“朕觉甚好,没了这头痛症,身子都轻松许多。”
“哎,那哀家就放心了,多亏了如安和高太医,哀家必重重有赏。”太后笑着说道,她不知道今日的事,只以为如昨日一般,舅甥俩合作救治。
“朕明日拟旨,把婚书赐下,连同母后的赏赐一起吧。”
“好好,哀家得让司天阁找个良辰吉日,明年年头多得是好日子呢!”太后开怀不已,没有看到身后萧桓萧言的黯然神伤。
李如安把几种预防癫痫发作的针法,还有平日里要注意的事项都细细给高逸说了,告别了太后,和萧桓一并出宫。
宫墙边,两人踱着步子,李如安见萧桓脸色沉重,淡淡开口,“生老病死,这是每个人都逃不过的铁律。”
“如安,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萧桓转头,深邃的黑眸微红。
这个被人称为铁面战神的男人,把最脆弱的一面展露出来,李如安敛了长睫,低声叹道,“我见过与陛下一模一样症状的病人,我师父使尽了毕生所学,但…”
萧桓仰头颤抖吐了口气,扯了扯嘴角,“皇兄正值壮年,登基至今十余载,勤政爱民,减收赋税,开阔疆土,病中也无一日懒怠,大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但为何偏偏…”
李如安听出他语气里的极度哀伤,低声开口,“萧季之,你现在能做的,是助他完成他想要完成的事。”
萧桓深吸一口气,眨去眼中水光,点头说道,“是啊,皇兄的宏愿是大庆一直能国泰民安,我能做的就是替他护着大庆。”
说完转头看着李如安,微笑说道,“如安,你想去北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