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阳府里,带着医童的老医者进进出出,换了几波人,屋里萧斌不停狂躁大叫,外面站了几个兄弟,见到萧桓到来,齐齐行礼,萧桓目光落在萧斌庶长兄萧禄身上,微微颔首。
“大夫,怎样了?”门口的管家又见一个大夫走出来,连忙拉着问道。
“老夫不才,不知道这是什么病,倒像是癫疾或疯病。”老大夫摇摇头转身就走。
“诶?这可怎么办呐!王妃,您看这!”管家唉声叹气,见到严璃连忙上前。
李公子所说的症状全对上了,严璃知道丈夫就剩几天的命,又见门外虎视眈眈的几个男人,不由心慌起来,扭着帕子,这副模样落在别人眼中,就是代表萧斌病得很严重,几个华服男人眼里闪过精光。
严璃当年奉父命嫁给萧斌,新婚一年平淡无奇,但也算是相敬如宾,自从萧斌袭爵,原本的性情开始显露,妻妾成群,眠花宿柳,严璃视而不见,直到有了萧航,她开始在意身份地位,因为她要为儿子的以后铺路,违着本心规劝丈夫,后来萧斌越发过份,对孩子不闻不问,甚至对她动手,又有后面差点杀了她哥哥,严璃心里对萧斌已经完全厌恶憎恨,如今知道他时日无多,惊慌失措不是为他,只是怕自己孤儿寡母,往后如何立足。
对上萧桓沉静的脸,严璃压下颤抖的手,深吸一口气,仰首正色对着忐忑不安的仆人说道,“王爷的病还未可知,你们都打起精神来,不要乱了府里的规矩,做好自己份内事,若有造谣惑众,趁机生事的,本王妃定不会轻饶!”
父母之爱子,为计之深远,此时的严璃不再是躲在父母哥哥羽翼下的幺女,为了自己的孩子,长出了凌厉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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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南陵有名的大夫医者差不多都来走了个过场,摇头离开,连那火丹道士也来凑了会热闹,萧斌还是如李如安所说,愈发癫狂,恍若入魔,第三日黄昏,突然安静下来,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入夜,严璃屏退了奴仆,跨进阴暗的房里,燃了床头的璃花灯,看着床榻上的丈夫。
“王爷,可还记得我是谁?”
萧斌转过头,以为俊秀文气的脸双颊深陷,眼眶周围暗青,无神的眼珠微微转动,张开干涩脱皮的唇,“严璃,本王是不是要死了?”
“对。”严璃温婉开口,神情平静如水,“王爷,你知道你得的是什么病吗?”见萧斌眼里闪过惊惧,她继续说道,“不是癫疾,是因为你养的那些畜生你才得的病。”
萧斌全身无力,眼里泛起惊愕,蠕动着嘴唇,“什,什么病?”
“狂犬病,你往日里总是喜欢训练那些畜生,手上和脚上都被咬伤过,神医说,那些畜生牙齿爪子里的脏病,通过咬你抓你传染给你了,病发之后,你会怕水怕风,畏光畏声,烦躁不安。”
“神医!你,你快把神医请来啊!”萧斌听到同自己如出一辙的病症,瞪大了眼,惊喜沙哑喊道。
严璃悲悯摇摇头,柔声细语,“神医说,这病药石无灵,必死无疑。”
“唔!不可能!你骗我!你快请他来!”萧斌挣扎着转过身,直盯着妻子,气喘如牛沙哑喝道。
“我骗你作甚?神医还说,你现在随时会陷入昏迷,之后的事你不会知道了,王爷,您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萧斌僵住,定定看着床前永远一副清冷温婉的妻子,半晌低低开口,“是你?是你想本王死?”
“王爷,严璃嫁入王府四年,作为王妃,我自认管事理家,循规蹈矩,尽心尽力,作为妻子,我生育航儿,为你纳妾收房,对你温和有礼,从未有过反逆之意,而你呢?你利用我娘家权利为你顺利袭爵在先,公公病逝你原形毕露,放浪形骸在后,你纵容那些烟花女子进府,毁我清名,放任妾侍不怀好意,伤我孩儿,唆使手下幕僚,害我兄长,萧斌,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严璃光明正大,无愧于心!你的病是你自作孽,你就要死在你最喜欢最看重的那些牲畜手里,你何曾想过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