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沉默一阵。
“季姨和季姨夫的感情好不好?”
“当然好,季姨夫不知道多爱季姨,当年出尽各种追求手段,费尽心思才娶得美人归。”
嘉妮羡慕的:“我们那么多女同学就数季姨的命是最好。”
“你也好,妈!你是最时髦的独立职业女性。”
“唉!你知道什么。”嘉妮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她的思绪却跑的好远了。
小凤望着她,好想问起“父亲”的事,又怕嘉妮不高兴,几次的欲言又止,矛盾得很。
“这星期天季姨出海度假,也邀我们去。”嘉妮说。
“如果可以。。。还是别去吧。”
“为什么?季姨一片好意。”
“我知道,可是。。。我总觉得他们太有钱,和我们格格不入。”
“怎能这么想?你一定要习惯他们的一切,以后的日子你一定和他们一样。小凤,不要胡思乱想,妈妈下半生的希望全在你的身上了。”
“妈,你想我怎样?”小凤忍不住问。
“这。。。我希望你嫁得好、嫁得风光、嫁得幸福,让苦了大半辈子的妈妈也享点清福。”
“不一定嫁有钱人才幸福。”
“孩子,你还小,不明白的事太多,”嘉妮叹口气。
“穷就没有资格谈爱情,更没有幸福可言。你明白吗?”
“怎么会呢?我很多同学家都不富有,但幸福。”
“那怎么一样呢?他们原本是普通人家,又没有条件。像我、像你,我们的条件都比他们不知高出多少倍,没有理由永远屈居人下。”
“妈,你讲点以前的事给我听好不好。”她趁机要求。
“以前?以前有什么事可讲?晚了,快去睡觉,否则明天一早又起不了床。”
小凤不敢多言,只好回到卧室。她是相当怕嘉妮的,她觉得对嘉妮只有服从、顺从才对,要不然就对不起嘉妮十七年含辛茹苦的养育。
所以即使她再不愿去季姨那儿都勉强自己去,母亲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替母亲做回一点也是应该的。
躺在床上她睡不着,又想起季姨和大侠客的事。
大侠客一定是大家口中的浪子,女朋友无数,挥金如土。
季姨喜欢他,他却不接受季姨--当然,季姨看起来比他大得多,年龄都不配呢!
但是---大侠客却请小凤跳舞,他注意到她了吗?他知道她的名字?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兴奋,也忍不住脸红,大侠客这样的人才够资格做小凤的男朋友嘛。
自从见到大侠客,他的影子几乎充满她的脑袋,每时每分每秒都在想他,以后---还可能有机会再遇见他吗?但她连他的真名字都不知道。越想越懊恼,怎么当时傻瓜一样不追问他呢?
她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早晨起床又开始一天规律的生活,其实小凤并不喜欢这种生活,她向往的是活的、充满阳光、像水一样流动,那种不羁的日子,但是,她可能得到这种生活吗?
嘉妮像一个模型限制了她。
是,母亲像极了一个模型,要把她变成希望的模样。这种日子---小凤轻叹了一口气,她没有选择的余地,看来她必须走上母亲安排好的道路,她是不能逃的。
一整天课并未能使她疲乏,年轻的她看来依然容光焕发,美丽异常。
学校门口等着的男孩子,有的只希望着她几眼也满足了。
也许是习惯,她完全不介意,没把那些男孩子放在心上,和她并肩而行的是唯一母亲认可的同学程侯美。
“看,那些男生又来了。”小侯说。
程侯美样子也美丽,家境又富有,但在小凤身边立刻被比下去。
小凤淡淡一笑,一眼也不看那些男孩子。
“那可不关我的事。”她说。
“我想不出香港有什么人可以配得起你”程侯美说。
“别替我担心,适当的时候那个人一定会自动出现。”
“我想这时候很快来---”
还没讲完,一辆最新的保时捷停在她们面前,车窗里伸出一张脸来,令她们惊愕不已。
“聂小凤,不认得我了吗?”那个大侠客说。
小凤的脸立刻红起来,心跳加速,人也兴奋得很。
“怎么会是你呢?谁告诉你我在这儿念书?”她问。
“忘了你有个无所不知的季姨?”他推开车门:“上来,我送你回家。”
“啊!这不行,我有侯美。。。”
“一起上来,不过侯美得委屈一下坐后面。”他大方的说道:“侯美你住那儿?”
侯美仿佛傻了一样,实在从没见到过这样出色、这么英俊的男人,虽然。。。他的年纪比她们大。
反而小凤比较镇定,或者她已见过大侠客,或者她心中欣喜,她说出了侯美的地址。
十分钟不到就到了侯美的家,然后他把车调转头。
“我们去喝杯茶,如何?”他发光的眸子望着她。
“但。。。我要回家。”她喃喃的。心中虽有一百万个愿意,想到母亲她不敢越雷池。
“告诉母亲你跟季姨的朋友在一起。”他毫不介意的开车,极是潇洒。
“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大侠客,不是说过了?”
“你不可能叫这种名字。谁的真名字叫大侠客。”
他转头凝望她,又拍拍她的手。
“记住我这张脸就行了,我的名字伤过太多女孩子的心,你不知道比较好。”
她不明白他是否在开玩笑,她太稚嫩。
“星期天你也一起出海,是不是?”他说。
“不。。。不一定。”她摇头。
她是矛盾的---不喜欢跟季姨那些人在一起,有希望能见到他,但他---季姨喜欢的男人,她心怯。
“为什么不一定?你总在季姨的宴会出现。”
“那是陪妈妈。”她说。
“我知道,那个仍能颠倒不少男人的叶嘉妮。”
“不许这么说我妈妈。”她叫起来。
嘉妮喜欢应酬,但她从不接受任何男人的追求,这一点小凤是清楚的。
“是,是。聂小凤小姐。你脾气不小。”
“妈妈和季姨---不是同一类人。”她说。俏脸上一片严肃。
“哦---”他很意外的拖长声音:“叶嘉妮是哪一类人?龚季云又是哪一类人?”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还是说了。
“妈妈是家中的一块玉,而季姨---你比我更清楚。”她的脾气极硬。
他的眉心皱在一起,好半天才能再度舒展。
“那夜在露台一角的女孩子是你?”他明白了。
“我可不是故意偷听。”
“你不明白吗?你季姨跟我说着玩的”他大声笑起来:“我们是很多年的朋友,王志和也是。”
王志和是季姨的丈夫。
“不必和我解释,又不关我的事。”
“你不误会对我很重要,”他眨眨眼睛:“到了,我最美丽的小妞儿。”
“不许这么叫我。”
“遵命。”他带着她下车,把车钥匙抛给车僮,潇洒自如的走进酒店的咖啡室。
她看见四周所有的视线都在他们身上。
“我。。。穿着校服。”她突然发觉。
“担心什么?和叔叔喝一次茶,校不校服有什么关系?谁规定穿校服不能来?”
叔叔。她吸一口气。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接你来喝茶?”她说出她心正在猜测的话。
她摇摇头。
“程天相想约你,自己却没有胆子。”他笑
程天相?她皱眉,她宁愿是他约她,那程天相只是个不成熟的男孩。
“你们捉弄我。”她沉下脸。
“真话。天相是我的外甥,你说我能不帮他吗?他是我姐姐的宝贝独子。”他笑。
“我要立刻回家。”她站起来。
“坐下来,小妞的脾气真大。”他第二次说她脾气大。
他抓住她的手很有力,她挣不脱,坐下来。
她没办法,只好坐下。
“下次请别这样,我很讨厌这样的事。”她说得极认真,很严肃。
“为什么你上车时毫不犹豫,现在却生气呢?”他问。
上车时因为他,但现在他却说程天相,两人之间怎能相提并论呢?
她却不能说出来,只好沉默
“别担心,不喜欢见天相?我不叫他来便是。”他又笑,仿佛在他面前天下没有解不开、办不到的事。他有一份令人心服的气度,虽然他是个花花公子。
“他还在家等我的电话呢。”
她瞪他一眼,忍不住化嗔为喜。
“你在耍我吗?”
“耍你是小狗。”他作了个小狗状;“那晚之后,天相的确对你念念不忘。”
“我不喜欢那样的男生。”
“最喜欢怎样的男生?我这样的?”他半开玩笑的说。
“你欺负人。”她嘟起嘴。
他摇摇头,眼中有一种难懂的光芒闪了闪。
“敢不敢不回家,跟我去吃晚餐,然后去跳舞?”他突然说,心血来潮似的。
她的嘴唇变成惊愕的圈型,这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不回家还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母亲怎么办?
心中的跃跃欲试一想到母亲不论多兴奋一下也就消失了。她是不能违抗母亲的命令的,嘉妮规定她每天放学必须回家,这已成了习惯,她不能也不敢逾规。
“不,我想回家了。”她心乱起来,母亲已打过电话回家找她了吗?天,她很害怕。
“不要紧,还有下次,但是,你为什么那么怕叶嘉妮呢?”他不明白。
是,她怕母亲,又怕又爱。母亲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很爱母亲,虽然管教的很严。
小风只好悻悻的让他送她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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