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亭心里有些堵的慌。
这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什么信念派气功的开山鼻祖了?
当初让人给冠上个任丘传武的名号倒还在其次,这个气功流派开山鼻祖可不一样啊。
要是有人因为这个所谓的信念气功把命给练没了可就不好了。
正琢磨着把这俩骗子拖家里去了好好询问询问,肩膀被人轻拍两下。
“你是霍云亭?”
问话的是之前揭穿骗局那大高个儿。他站在霍云亭身后,面色古怪的瞧着他。
这哥们看性格倒是个嫉恶如仇的人。
霍云亭站起身点点头,“是我,但这个信念流气功不是我搞的。网上有人假借我名号。”
那大高个没理他这茬儿,而是反问道,“你老家也是沧州?”
霍云亭微微皱眉,但还是点头应道,“不错。”
那大高个儿嘿嘿一乐,上前一把揽住他脖子,“亭哥,你连我都忘了?是我啊!”
瞧见霍云亭有些茫然的眼神儿,他继续解释道,“你忘了?咱俩小时候还一块被这帮搞气功的坑过钱呢。”
“要不我为啥这么膈应这帮死骗子。”
这样一说,霍云亭心里如一道闪电般划过,脑子瞬间清晰起来。
“你是孙岳!”
“是啊!亭哥,可不是我嘛!”
“那会儿你初中,我天天跟你屁股后面跑。你老请我吃牛羊配,我记得可清楚了!”
让他这样一说,以往的记忆越发清晰起来,面前这大高个子的面孔和童年的回忆慢慢汇合到一起。
“霍哥?霍哥!”
霍云亭还显得有些愣神,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这儿碰上七八年前的朋友!
“怪不得……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懂这些气功的玩意儿,这是有备而来呀啊。”
孙岳咧嘴一笑,“那可不,这帮王八犊子,净他妈坑好人钱。老子就看他们不顺眼。”
蹲在地上的老骗子见他俩聊的正欢,心中一凉。
坏事儿了。这俩人还他娘的认识,看来自己命中是注定有此一劫啊。
悄悄朝三蹦子的方向瞥了一眼,自个儿徒弟被那铁链子栓车上了。
见那老骗子眼神儿四处瞟,孙岳上脚朝着屁股狠狠踢了两下,“别给我耍花样儿啊,赶紧起来。”
“哎哎!兄弟,你这踹哪都行,就是别踹咱这屁股。”那老骗子尴尬的笑了笑,揉着屁股赶紧起来,“咱这个……就是有点小隐疾,见谅,见谅哈。”
霍云亭上下打量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冷笑两声,“你们信念流气功不是说信念越强就没事儿吗?你怎屁股上还有隐疾呢?”
“哥,您可别埋汰我了。你也知道,咱这都是说着玩儿……我这个,我这个属于让人给阴了。”
霍云亭饶有兴致的问道,“让人阴了?怎么阴的?”
一说到这个,老骗子脸上恨恨不平起来。
“我感觉也就是七八年前那会儿,也是从沧州这片儿上,有回走的好好的,突然让人敲了闷棍!”
“有个王八犊子——也可能是俩。砖头凿我脑袋也就算了,踢我裤裆我也认了,还他妈的用树枝子捅我屁股!”
“哥,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我亲眼看着的!我帮我师傅把那树枝子扒出来时候都染着血呢!”
不远处的三蹦子上,那徒弟紧跟着大喊。
这事儿他印象深刻,简直是人生阴影了。
霍云亭和孙岳对视一眼,两人哈哈大笑,把哪老骗子从地上提溜起来。
“我说老头儿啊,这可真叫是因果循环。七八年前就栽在我俩手上,没想到今儿个又到我俩手里了。你说这巧不巧。”
老骗子脸色“唰”一下就白了,啥玩意儿,七八年前戳他屁股的就是这俩人?
嘴唇哆哆嗦嗦,过了好久才颤巍巍的回话,“哥,这回别戳了行不?都,都痔疮了。这么些年也没治好过……”
把这老骗子和他徒弟一同塞到三蹦子后面的车斗里,霍云亭和孙岳上了车,架着小车往家里赶。
当然,赶的是霍云亭家。
自己今天寻找一位七八年没见过的小老弟,两人肯定得好好喝上一杯。
他作为大哥,怎么也得尽一下这当大哥的职责。
不过同样的也有个问题要解决,就是这个。信念派气功要是真让这玩意儿成了事,以后搞不好要闹出更大的乱子来。
漫天白点飘飘扬扬,路上一片白茫茫,有些看不清路。明明刚出门那会儿还只是小雪花三两片,现在整个世界已经彻底被寒霜蒙上。
在这片霜寒雪地之中,一辆破旧的三蹦子在山路上颠颠哒哒的行走。
后面的车斗里装着油锅,铁链,几块砖头,装着各种不知名液体的饮料瓶子以及中间两个蜷缩蹲着的人。
是老骗子和他徒弟。
他俩倒是想跑,一是舍不得这三蹦子,二是手脚都被铁链给捆住了,跑也跑不了多远。
三是怕刚跑没几步就被那俩人嘚回来揍个半死。
不说别的,他那大徒弟脸上现在还红肿一片呢。看的他幸灾乐祸,得亏他不碎嘴子。
“徒儿,为师一直和你说祸从口出,你还不信。看,今天应验了吧。”
徒弟半张脸都是肿的,也看不出来脸上啥表情,只是这话很暖人。
“师傅,这大冷天儿的,别把你冻的痔疮复发了。”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你个逆徒……”
“我说亭哥,我听说你高中就辍学了?这是咋回事儿?”
霍云亭转着方向盘,副座上的孙越好奇问道。
“不想上了,没意思。现在去当演员,一年也能有个几十万吧。”
“哎哟,那可以呀,一年几十万这可不是小数儿。”
霍云亭笑了笑,掏出两根烟,一根叼在嘴上,另一根递过去,“抽吗?”
“不了亭哥,我就不抽了,怕影响身体。”
“怎么着?我记得你小子以前身子骨不辈儿棒的吗?这两根烟还能影响到你?”
孙岳谦逊一笑,“去打篮球了。现在在cba联赛的奥神俱乐部。”
霍云亭听他这么说,眼神瞪的老大。这是有多想不开要去打篮球?
不过再转念一想,还好,至少这小子没去踢足球。
篮球至少还有点希望,指不定就是下一个大姚了。
两人边聊边说,不多时,这三蹦子就开进了霍云亭家小院儿。
下了车,把那老骗子和他徒弟也拽下来,想了想还是带进了屋里。
这外面天寒地冻的,真给冻死了咋整?
“妈,我回来了。”
喊了一嗓子,厨房里噼里啪啦的炒菜声渐渐微弱,陈彩萍双手在围裙上擦拭着,从厨房走出来。
看到自家儿子,先是一笑。又瞧见身旁的大高个愣了一下。
“云亭,这位是……”
“哦,妈,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一直跟你说关系特好的那个伴儿?就是他。”
霍云亭拍了拍孙岳的肩膀,“当初我俩天天混在一起玩儿。”
孙岳也礼貌的微微低头,“阿姨好。”
陈彩萍大抵是没记住的。
这个孙岳到底是谁不重要,他是自己儿子的朋友很重要。
一拍脑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哎呀,是小岳来了,快坐快坐,正好,我再多加点菜。”
正要回厨房,又瞧见两人身后鼻青脸肿的两个中年男人。
这下她有点迟疑了。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自己儿子的朋友啊。
“云亭啊,那这两位又是……”
“这是两个气功骗子,从外面一直招摇撞骗,一会儿我得好好问问他俩。”
不等霍云亭给他俩一脚,这俩人就自觉的微微鞠躬,一起开口,“阿姨好。”
陈彩萍面皮抽搐着,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没能接下这两句话。
这俩人看着岁数远比她大,一口一个阿姨好——实在是遭不住啊。
使了个眼色把霍云亭叫到一边,对着他脑壳敲了两下。
“你怎么还把人给绑过来了,你这是绑架知不知道?”
“妈,他们是骗子。”
“骗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不骗到咱们身上就好。这种人一般背后都是一大窝骗子,到时候一窝蜂的——怎么办?”
“妈,瞧你这话说的,我这顶多是请过来。要不然明天他们打着我是他们气功鼻祖的绰号出去招摇撞骗,出了点事儿最后全得落到我头上来。”
“啊?还打着你的旗号?”
“可不嘛。”
嘴唇蠕动一下,陈彩萍烦躁的抓抓脑袋,“唉!怎么什么破事都落到咱家头上了。”
“之前那个任丘传武是,现在怎么又弄上一个气功大师的名号?”
“人红是非多。点背不能怨社会,活着得学会自我安慰。”
没好气的白了自家儿子一眼,陈彩萍转身向厨房走去。
没走两步又止住脚步,“哎,不对呀,你爸呢?”
“我刚刚还跟你爸通电话说你去找他了,让他在你徐大爷家呆着别乱走。”
说罢又探头朝客厅瞧了瞧,“怎么带回来仨人没你爸呢?”
霍云亭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哎呦卧槽!我把这茬给忘了!”
ps:晚点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