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江灿灿他们回来了。
一进车厢,江灿灿就顶着坑坑洼洼长短不齐的板寸凑过来,担忧地小声问,“辰哥,小朋友怎么样?多久会醒?严重吗?之前他一听水里冒出小怪了,把辰哥你的外套往我怀里一塞就往河里跳。我原本也想跟着一起跳的,结果那伙雇佣兵突然冒了出来,把灿爷我气得!”
“不严重,已经用药了。”凌辰问:“那伙雇佣兵怎么回事?”
江木回答:“他们是‘蜉蝣’。”
“蜉蝣?”凌辰皱眉,“三年前成立那一支?”
江木确认,“就是他们。根据资料来看,成员年龄都不大,但战斗力非常强,接任务很挑,要价也高。令人趋之若鹜的是,他们出任务的成功率接近百分之百。不过这支佣兵队的路数和圣裁不同,在我们内部的白名单上。”
凌辰“嗯”了一声,“既然在白名单上,那他们不撞到我们槍口上,就不用理会。”
减兰坐在驾驶位,笑嘻嘻地插话,“也挺好骗的,灿灿说我们也是接任务进来赚钱的雇佣兵,叫‘尖刀’,他们也没怀疑。”
江木指出关键点:“因为我们看起来确实不像正规军。”
减兰踩了个刹车,回过头,先看了看凶悍嚣张一脸“老子是危险品”的凌辰,再看顶着一头坑洼发型笑得像个傻二缺的江灿灿,最后将视线移到唯一正经但夹在他们这伙人里也不像什么正经人的江木身上,她重新坐好,摸摸自己的鼻子——好像……是这样没错?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军区拍内部宣传片,从来就没有找过他们。
他们要是参演宣传片,大概……只能演破坏和平稳定的反派吧?
呀,真惨!
凌辰低头看看自己怀里像是睡着了的叶宵,细致地理了理毯子,问江木,“第八个坐标点,报个路线。”
江木:“我们现在在D区的西南端,第八个坐标点在东北角。”
江灿灿“啊”了一声,“那不是要走个对角线?”
江木:“差不多,路程比较远,但好在物资存储充足。”
减兰又摸了摸鼻子——物资全是打劫来的,确实翻来覆去怎么看都不像正规军,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们二部这特殊的气质?
凌辰思索片刻,“小木和减兰轮换着开车,灿灿,注意那伙雇佣兵,看他们往哪个方向去。”
江灿灿应了一声,几下就爬车顶上去了。
叶宵是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开始发烧的,突起的高烧,热意透过身上裹着的毯子源源不断地散出来。凌辰拿着体温计,看着上面显示的三十九度六,眉头紧拧,“这都快烧成小火球了……”
注意到叶宵的嘴唇发干,凌辰刚准备把人放下,去拿军用水壶过来,结果都还没沾到椅子,叶宵就开始难受地哼哼。重新把人抱回怀里,马上就不哼了,乖乖窝在凌辰怀里睡着。
凌辰无奈,“小缠人精这么缠人?”
病号叶宵还在昏睡,没有回应他。
不过凌辰也没舍得再把人放下,直接抱着人去拿了水壶。怕叶宵呛到,他耐心地一点一点喂,有水从嘴角边溢出去,就顺手拿毯子擦干。确定叶宵喝进去了不少,凌辰才把军用水壶拧好放到一边。
喝完水后,叶宵安静下来,凌辰抱着人闭目养神——他们马上就要到达第八个坐标点,这意味着,很快就会接近区域核心。如果圣裁的目的和他们是同一个,那他们应该会在D区的中央圈和圣裁一组的人撞上……
察觉到怀里的动静,凌辰收回思绪睁开眼,就看见叶宵小幅度地挣扎起来。开始他以为叶宵是身体不舒服,正想哄哄,忽然发现怀里的小毛毛毫无预兆地眼睛就红了,眼泪顺着紧闭的眼尾流下去,没一会儿就湿了鬓发。
“艹,老子最怕你哭……”凌辰完全不知道怎么哄,连忙叫江木过来,“他现在是不是身体很难受?”
江木也不是医生,捣鼓了一会儿医用检查仪,“血液里水母毒素的指标没降,应该是挺难受的。”
这时候,叶宵正在凌辰怀里拱来拱去,很不安分。凌辰任他拱,还拿手护着怕他一个不小心摔地上。
隔了一会儿,叶宵忽然重新安静下来——他的耳朵贴在凌辰的胸膛上,像是得到了什么安抚,眼泪也止住了。
江木收回医用检查仪,意有所指,“他在听你的心跳。”说完就回了驾驶室。
凌辰保持着姿势没敢动,缓缓吁了口气。他低头,看着叶宵脸上还没干的泪痕和濡湿的睫毛,轻声问,“是听见了心跳声,确定我还活着,所以不哭了,是吗?”
他背靠着车厢壁,望着车顶,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压着的疑惑又跑了出来——叶宵真的很害怕他会死。
一次是找到游龙的铭牌时,他心情不怎么好,随口问了句我死了你会不会给我报仇。结果那天晚上,叶宵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半夜给吓哭了。现在来看,应该是梦见他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