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松崎妙子回到家的时候,时间早已步入深夜,三个孩子也因时间太晚纷纷睡着,来到客厅,就见餐桌正放着些吃剩的土豆残渣,毋庸置疑,因一直不见母亲回家做饭,孩子们只好去厨房煮些土豆来吃,当然以上这些只是小事,刚一来到家中,松崎妙子便立刻关闭门窗,而后又神经质般的站在门前竖耳倾听,听了半晌,直到确认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才如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地。
好似全身的所有力气被瞬间抽光,自打瘫坐的那一刻起,随后的将近半小时里,松崎妙子就一直处于不言不语的发呆状态,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看似莫名奇妙正在出神,实则却在惶恐,对之前的公园经历后怕不已,虽说她早就通过爬墙实验证明了那只是场醉酒恶梦,从而消除了所有怀疑,但怀疑消除不代表恐惧消除,毕竟当时在公园做的那场恶梦实在太骇人了,直到现在仍是记忆犹新,同时这也是她有生以来所做的最恐怖的梦,那极其真实的梦中场景简直可以用地狱形容,每每想到梦中经历,松崎妙子就总是一阵心悸后怕。
心悸后怕并不怪她,毕竟她只是个女人,一个没有依靠乃至没有安全感的女人,若丈夫还活着,她或许还不会怕成这样,回家后丈夫至少会安慰自己,可惜,自打丈夫死后,任何事都只能由自己一力承担。
都说女人是种感性生物,此言着实不假,明明正在后怕梦境,可想着想着,松崎妙子却逐渐想到了自己丈夫,于是,就这样,在那庞杂交织的胡思乱想中,松崎妙子沉沉睡去。
“妈妈,妈妈醒醒!”
松崎妙子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只知道她在浑浑噩噩的模糊中听到声音,耳旁似乎有人在喊,身体貌似也在晃动,下意识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客厅榻榻米上,眼前则是长子松崎藤山,女儿松崎美惠和小儿子松崎升也双双围在身边,刚刚就是他们叫醒的自己。
呼啦!见自己竟然在客厅睡了一夜,松崎妙子微微一怔,旋即直起身体,同时不由自主看向窗外,才发现窗外天空已然大亮。
“妈妈你怎么了?昨晚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有你为什么要睡在客厅啊?”确认母亲已经醒来,长子松崎藤山好奇问道,松崎美惠和松崎升也先后投来了好奇目光,一时间,三双满是童贞的大眼睛就这样集体盯着松崎妙子,然而……
“闭嘴!”
面对孩子们合情合理的询问,不知怎么的,松崎妙子却在听到询问的刹那间面露凶狠,整张脸瞬间扭曲,旋即猛然回头厉声呵斥,那突如其来的狠厉简直前所未有,由于脸上的狠厉太过浓郁,甚至浓郁到狰狞扭曲的地步,松崎妙子话音刚落,孩子们就好似触电般身体颤抖,松崎藤山和松崎美惠被吓呆了,年龄最小的松崎升则当场摔倒,是的,这是他们首次看到母亲这幅样子,不否认母亲以往也曾发火生气过,但却从未显露过如此表请,面对母亲的罕见狰狞,他们害怕极了,甚至被当场吓呆,至于松崎妙子……
(嗯?我,我这是……)
如果说孩子们目前正受惊发呆一时不语,那么吼过之后的松崎妙子却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瞬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件极不合理的事,她居然在看到孩子的刹那间怒火上涌狠厉呵斥,甚至还是在孩子们没有犯错的情况下!?
恍然回神,见三个孩子都在用害怕眼神盯着自己,松崎妙子再度一怔,忙掩去凶狠恢复如常,同时用温和口吻转移话题道:“额,那个,昨晚妈妈在外面喝醉了,所以才回来晚了,然后就在客厅不知不觉睡着了。”
“对了,藤山你们几个还没吃早饭吧?妈妈这就去做饭,你们也快点洗漱刷牙收拾书包,待会还要去上学。”
待随口解释了昨晚宿醉的原因后,维持着如往日般的平静和善,松崎妙子去了厨房,见母亲恢复的三个孩子也终于结束了愕然害怕,随后像以往那样洗漱刷牙收拾书包,只是……
看着母亲在门外那来回忙碌的背影,卧室内,许是发现了什么,松崎升忍不住了,朝旁边正忙碌收拾的兄长松崎藤山悄声说道:“喂,哥。”
“怎么了?”
见兄长侧头看向自己,松崎升试探问道:“你有没注意妈妈的眼睛?”
“眼睛?”
“是啊,刚才在客厅的时候,我发现妈妈的眼睛变小了。”
“变小了?眼睛也能变小吗?”
“额,这个,我是指妈妈眼睛中央的黑点比之前小了一点……”
年龄的较小还不足以让松崎升合理形容母亲眼睛的诡异变化,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三个孩子在卧室悄悄说话的时候,正在厨房做饭的松崎妙子却也在自我怀疑,盯着锅里的食物蒸汽,松崎妙子满脸疑惑,很明显,直到现在她都一直在琢磨自己的早晨反应,对自己的当初反应深感不解,没想到自己会无缘无故的情绪激动,对此她曾试图找到原因,可惜却找不到,任凭她如何琢磨如何猜想,结果总是一团乱麻。
早餐在孩子们喧闹中宣告结束,很快,目送着三个孩子出门上学,也是直到此时,松崎妙子才堪堪结束了清早任务,但也仅仅只是清早任务罢了,待匆匆收拾过碗筷后,来不及喘上一口气,松崎妙子便洗漱刷牙打扮起来。
正如之前说的那样,考虑到家中存款所剩不多,为了尽快找到一份能提供稳定收入的工作,松崎妙子还要外出面试,哪怕近期一直四处碰壁,可在生存压力的逼迫下,饶是内心再不情愿,现实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尝试。
急急忙忙完成洗漱,又翻出昨天看到的招聘报纸,松崎妙子来到卧室开始化妆,可也就在她来到镜前之际,一件让松崎妙子顿觉惊讶的事发生了:
拿出口红正欲涂抹,却见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苍白倒是其次,真正让松崎妙子大吃一惊的是,透过镜面,她看到自己眼睛有所变化,当然这里指的变话绝非眼睛形状或颜色改变,而是瞳孔改变,不知怎么的,镜中的自己瞳孔变小,在那纯白眼球的正中央,黑色的瞳孔有所变小,虽不算太过明显,可若靠近观察的话,实际还是能轻易发现,不仅如此,瞳孔的莫名变小除了让眼白更显突出外,还让自己那原本不错的容貌凭空多了丝阴狠气息。
“啊!”
果然,见瞳孔莫名其妙小上些许,镜前,松崎妙子吓了一跳,登时惊呼一声后退数步,就好像完全不认识镜中自己似的,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迟疑害怕愣了许久,她才重回镜前再次打量,结果是肯定的,无论她如何打量,镜中的眼睛不曾变过,仍是那类似野兽眼睛的收缩瞳孔,为了进一步得到证明,她奔出卧室另寻镜子,开始在家里东奔西跑,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照镜子!无论是客厅里的装饰镜子还是厕所里的洗漱镜中,就连平时被放在仓库的废弃镜子都被翻了出来,然而遗憾的是……
不论她用那块镜子映照自己,镜中的眼睛永远不变,始终是一双瞳孔紧缩的骇人眼睛!
“怎么会这样?我,我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眼睛骤变与瞳孔带来的样貌狠厉此刻就这样刺激着女人,让松崎妙子惊慌失措自言自语,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夜,她的眼睛就变成了这样,但,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明明自己任何事都没做,眼睛却突然变成了这样,惊慌中,许是有所感悟,忽然间,松崎妙子想到了什么,猛然想起了昨晚经历。
昨晚的她确实曾在公园逛过,闲逛期间也的确因醉酒而短暂睡着,不否认睡着期间曾做了个难以描述的恐怖恶梦,但梦终究是假的啊?一个纯粹虚假的恶梦除了能让她一时害怕外,还能有何作用?更何况做梦与眼睛又有啥关系?不管怎么想都完完全全没有关系,俨然是驴唇不对马嘴。.
莫非我生病了?
对,生病了,肯定是这样!由于昨晚的恶梦实在恐怖,我被吓出病来了,所以才导致我瞳孔收缩。
常说在面对一些难题时,若没有标准答案的话,人们往往习惯自我解释,以自己给自己公布答案的方式解释问题,而此刻的松崎妙子就是这样,在始终找不到合理答案的情况下,她将瞳孔原因归在病上,本想立刻前往医院看看,可一想到稍后还有几场比较重要的求职面试,为了避免错失机会,无奈之下,松崎妙子只好暂缓求医继续忙碌,待简单画过妆后,松崎妙子拿起报纸打算出门,不过……
一想到自己目前的这双眼睛,出门前,松崎妙子还是额外做了件事,将一副女士墨镜戴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