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景散去。
他好像变了,变得很忙。
我从他们口中听到北阳战乱,北方成千上万百姓流离失所。皇帝早就桃之夭夭到了南方,朝臣们也都跟随去了天子脚下,将士在外浴血奋战,天子却终日饮酒做乐,让奸臣当道,真是寒心。
方丈将寒山寺过冬的余粮提前放了出来,救济饥荒的百姓,可终究是僧多粥少,仅是施了不到半月,米见缸底,可难民却越来越多,一座小小的寺庙聚集了一百多个人,每个人眼里都充满了饥饿充满了恐惧,可他们好像很想活下去。
粥越来越稀,米越来越少,方丈和众僧常常一日吃不上一碗稀粥,将粮食紧出来,给更苦难的灾民吃。
他本就一两日才会食上一碗稀粥,很稀很稀,却还是将米粒挑出来,放到肩上留给我吃。
众人见到,他只是笑道:“阿弥陀佛,凡灵皆有命。”
难民饿啊,苦呢,可他们知道寺里的僧人也苦,有什么就吃什么,从不多言。
可尽管如此,粮食终尽。
我见他们可怜,更心疼他,夜里便飞到林丛中捕抓兽类,白日里还是回到他肩上。
百姓有了肉食,便无需再同僧人抢食。可僧人不食肉,依旧喝着泉水挖着野菜。
我便夜夜出去,附近林里的鸟兽走禽被我抓干净了,河里的鱼也估摸着没有了。
那夜我同一头野兽搏斗,许久没有食腹,体力不支,被它咬个半死,着它不慎,偷跑回了寺里,可我太虚弱,变不回那鸟形,我见着他睡了,笑了,也倒下了。
我醒来时看到他,他还是如我初见时那般眉目清朗,只是越发清瘦。
他看了看我,看了看我身上的袈裟,拿着佛珠念道:“阿弥陀佛。”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血迹没了,左脚伤口被白布包着,我把玩着手指,看着他,突然想起右脚的红绳,那是他赠于我的,我担心打斗时丢了,赶紧看,还在。
他低头也看了看,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肩。
我本想就这样好好的看着他,可门外却是一阵一阵哀嚎。
原先每日晨时,寺门口都会有兽物,那天我受伤没有捕到,后面一段时日我都养伤,便也没有。
难民挨不住,都散了,下山走了。
我养好伤后,便飞得更远,一连飞了好几天,将几麻袋大米带了回来。
我以为日子会如同从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变了,从我飞走后将米带回去时,已经变了。
我飞到他肩上,他会用手将我拂开,他喝粥也不会挑米出来给我吃,我以为他忘了,我不停的飞在空中拍打着翅膀,将脚上的红绳漏出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