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潜挑眉:“崔皓这种人,能出卖你一次,就能出卖你第二次,你就不怕他向母后投诚,反咬你一口?”
“再者,区区一个内侍,又能做得了什么,母后又岂会为了他丧失理智,更何况,你自己都尚不确定崔皓是否像他。”
梁婠轻轻点头:“陛下说得对,太后现在是将崔皓当宠物似的养着,他也的确没什么能翻出浪的本事。包括事实上,妾猜想崔皓长得并不像他。不然,太后早就对他另眼相待了。”
“不过长得不像也没关系,要我说,若要像一个人,能像的不是只有样貌,还有他的习惯、脾性、爱好、谈吐与举止……很多很多,而恰恰样貌却是这里头最肤浅的一个。”
“当然,也庆幸他长得不像,否则一切太过巧合,便显得别有用心,反倒叫人心中起疑。”
听她如是说,高潜伸出手,拿起案几上的白字黑字瞧。
“这就是你搜集这些消息的用处?”
梁婠颔首:“是。”
高潜不觉蹙了蹙眉:“那崔皓是什么信守承诺之人吗?还是你——”
梁婠笑了笑:“正因为他卑鄙无耻,并非良善正派之流,这件事才能成,不然,端方磊落的人,谁愿意做这种事?又怎会为了虚浮的利益出卖自己?”
“论起出卖?的确是他崔皓能做得出来的,对付他这种人,妾怎么可能不防?他的老母与独子都在妾的手中,他若是想绝了崔家的户,尽可以试试。”
高潜摇头,语气不屑:“你还是不了解,他不是会拿自己的命换旁人的。”
有些事儿,梁婠不知情,搁在从前他会想叫她知道,也会让她知道。
而现在,如果可以,他真希望那些事都从未发生过。诚然已经发生过的,他也希望她能忘则忘,最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梁婠并未看他,目光落在面前杯里的茶水上,茶水像一面小小的镜子,透过这面小镜子,她瞧见一双眼睛,满是算计。
“陛下说得不无道理,他的确是不会为了旁人,但他会为了自己。”
高潜轻声嗤笑:“为了自己?为何为了自己不是投靠太后,而是继续听你差遣?”
梁婠瞅一眼高潜,提唇微笑:“这问题不是又回来了?”
高潜沉默望着她,静等下文。
梁婠含笑道:“假如他因外表长得像元少虞,这尚算他自己的本事,可偏偏他长得应是不像的。”
说着,她拿起纸张:“他只有按妾所说,才能让他盛宠在身。”
高潜哑然失笑:“孤记得他胃口很大的,按你所说行事,也不过是当一个仁寿殿受宠的内侍。”
说话的同时,脑海中浮现的是前世崔皓跪在他面前,满脸谄媚的要献妻,还跟他乞讨一官半职的嘴脸。
高潜一时有些失神。
梁婠未觉异样,一脸认真地说道:“他能博得太后青睐,全靠照搬我给他找来的答案,眼下来看,定然不错。可长久呢?太后是什么样的人?他去仁寿殿的这些日子了,不会看不明白,他再尽心尽力,顶多也就混个一宫掌事。再者——”
梁婠停了一停,心跳得有些快。
“妾告诉他太后已经是太后,而妾却还有无限可能,他跟着妾,同样也会有无限可能。”
高潜眸中的诧异一闪而逝,锁着她的目光,往下移了移,停在隆起的肚子上。
“这是接受孤的提议了?孤很好奇,你给他许诺什么职务?”
梁婠讪然:“中侍中省与长秋寺上下,随便选……”
高潜身子往后一仰,显然被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