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言奇道:“是我在那儿耐着性子听父亲讲话,怎么成了你受苦呢?”
文墨苦着脸道:“老爷那屋子暖得跟春天似的,我却在外头寒风里站着,都快冻成冰柱子了,能不苦吗?”
玉言笑道:“那你回去之后记得快点灌一个汤婆子捂着,再把火盆烧得旺旺的,若是还不够呢,就去打一盆滚水来,把你那双纤纤玉足放进去,保准你从脚心都暖透了。”
文墨嘻嘻笑道:“小姐就会取笑我,若是烫起了燎泡,我还得向你讨要那獾油炼的烫伤膏子呢,只怕小姐舍不得!”
“就数你能说会道、骄里娇气的,哪里像个丫鬟样子,竟比做主子的还爱娇呢!没见过你这般放肆的!”玉言嗔道。
文墨仍旧嬉皮笑脸,“那也得仗着小姐疼我,我才肯放肆呀!这个呀,就叫做恃宠生娇。”
玉言听她如此说,也掌不住笑了出来,“行了,快回去睡觉吧,再晚些,明儿早起又得嚷嚷着没精神。”她嘴里如此说,心里却不是不触动的:最初的时候,她只想着拉拢一个得力的人手,可相处的日子久了,却也渐渐生出一份感情来。日后文墨走了,这些欢声笑语怕也要离她而去了。
将近玉言所居的碧梧院时,文墨轻轻咦了一声,“这么晚了,小姐屋里怎么还亮着灯呢,敢是出来的时候忘了将油灯罩灭么?”
玉言眯起眼睛打量着前方,她记得清清楚楚,出来的时候天尚未黑透,根本就没点灯。如此看来,大概是有不速之客来访了。
四姨娘穆氏一阵翻箱倒柜,好不容易寻着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心里止不住地欢喜。她蹑手蹑脚地将箱笼关上,正欲转身离开,忽听身后传来一把清亮的女声:“姨娘好兴致,这么晚了还来造访,玉言真是受宠若惊呢!”
穆氏的笑意凝在了脸上,怎么这丫头走路都没声音的?她将那块绢帕掖进腰里,一面僵硬地转过身来,脸上挂着生硬的笑:“哦,二小姐你回来了。”
玉言悠然道:“不知姨娘来此有何贵干?”
“也没什么,就是那会子路过这里,不小心掉了一个金镶玉的耳坠子,走到半道上才发觉,所以回来寻一寻。”穆氏镇定下来,很快编出了一套说辞。
“姨娘可找着了吗?”
穆氏忙道:“找着了,找着了。”
玉言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怎么姨娘丢了东西,不往外面找去,却往我屋里来寻,且还找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偷了姨娘的东西呢?”
穆氏赔笑道:“原是那会子我想着既然来了,不如就找二小姐说说话,所以就到屋里转了一遭,可巧失落了东西。是我自己不小心,当然不与二小姐相干。”
“我瞧着却是大大相干呢!姨娘想找的怕不是什么耳坠子,而是那方绢布吧!”
“你在说什么呀?我还真听不明白呢!”穆氏强自镇定心神,眼角却不自觉地突突跳着。她暗暗想着:反正东西已经拿到手,纵然金玉言有所怀疑,她便打死不承认,金玉言又能将她怎样?
玉言的神色倏然冷下来,“姨娘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既这般有把握,不如将你腰里藏着的东西取出来瞧瞧,看看究竟是不是你想要的?”
穆氏听她如此说,显然已经全看在眼里,再掩饰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只是金玉言这话颇为古怪,她到底按捺不住,索性将那方绢帕掏出,细细看去,白纸黑字,确是金玉言的笔迹,有什么问题呢?
玉言见她不解,轻轻笑道:“姨娘还没瞧出来吗?这字是我写的不假,上面可还少了一样东西呢!”
穆氏陡然领会过来,她再仔细定睛一瞧,只见那绢帕色-色都与之前那方相同,唯一的区别就是少了自己的手印,那才是最确凿的证据。可想而知,金玉言必定早对她起了防备之心,想必伪造了许多份这样的东西,就是为了引她上当,那真正的状书却不知被她藏在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