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天边出现了一条金龙似的闪电,“哗啦啦——”一声,把被层层乌云密密遮盖的天空撕出一道口子,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link1倾盆,之后再倾盆,面筋般粗细的雨连在一起像一张网,挂在他面前。
楚峥岩望着疯狂咆哮的风雨,突然想起汤一品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某一天起,我突然不会哭了。……在想哭的日子看到落下来的雨滴,有时就会觉得它是在替我哭泣。看雨哭过之后,就像自己哭过一样,心情也能舒畅许多,所以我最喜欢下雨天了。”
他已经记不起是在什么时间地点听过汤一品说的这段话了。但她说的内容,她说话时脸上隐约依稀的哀伤,甚至还带点稀薄的笑意的样子,却始终在他心头打转。
现在,是老天爷在替她哭吗?这样的嚎啕大哭,是心里真的有委屈吗?
……纠缠在心里十多年的孽缘,不是终于跟她彻底结束了,应该轻松得跳起来吗,干嘛还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可是为什么心头还是闷得像压了铅块。……不要再自讨苦吃了,胡岩……下吧,下吧,越大越好。
陈思语端着热好的咖喱饭出来,两人就着盘子一人一盘吃起来。
楚峥岩的胃口不好,但陈思语的胃口好像也好不到哪儿去。她一会儿低头一口,一会儿又抬头不安地看看窗外的瓢泼大雨。
终于,她忍不住了,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汤一品不是傻的吧。”
“你好端端的,又提她做什么?”楚峥岩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烦,不想听到她的名字。但是,”陈思语犹豫了半天,又再次看了看外面恶劣的天气,:“我实在有点,那么一小点,担心汤一品。”
“你没头没脑地担心她什么?”
陈思语小心翼翼地觑着楚峥岩的脸色道:“刚才我来你家之前,其实见到了汤一品。”
“你见到她?在哪儿?”
“就在你们小区,靠近北门的花坛边上。”
“不可能。”楚峥岩下意识的反驳,“你来的时候,她都走了三四个小时了。”
话甫出口,楚峥岩自己就愣住了,他在心里犯着嘀咕,不会吧,她在楼下呆了三四个小时。$link1对,不可能。
“我骗你做什么。当时进小区的车有点多,我在停着车排队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的。她穿着深蓝色牛仔裤和浅蓝色的胸前有大蝴蝶结的衬衣,我没看错吧。”
陈思语的话一说完,楚峥岩就知道她没说错了。她穿的那件衬衣是他亲自给表妹挑的,样式跟她说的一模一样。他的心忍不住沉了沉,问道:“你看到她的时候,她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是在花坛边上干坐着。”
“她在哭吗?”
“没有,就愣愣地坐在那里,脸色苍白灰败,目光空洞无物,比哭更难看。”
“你跟她打过招呼了吗?”
“我摇下车窗冲她招了招手,但她完全没注意到我。我觉得她是在你家楼下出现,地点太敏感了,也不知道见了面,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就没开口叫她,想着先上来跟你聊聊。”
其实,陈思语没有开口叫她,还有一层原因。
当时汤一品和楚峥岩假恋爱的时候,陈思语因为嫉妒心在作怪,还专门找汤一品出来,说过一些不中听的话。现在想想,是把别人的好心当作驴肝肺了。
后来误会解开,也没来得及跟她好好道歉和道谢,所以,也不太好意思贸贸然地跟她打招呼。
但是,现在外面暴雨倾盆,她不会还坐在那里吧,陈思语忍不住隐隐地为她担心,又看了一眼楚峥岩越来越严峻的脸色,低声道:“就算心情不好,现在这么大的雨,她应该也不会还傻傻地呆在那里了吧。”
楚峥岩心里本就七上八下地悬着,听了陈思语的话,所有的担心都被她的话摆到了台面上,他猛然站起身来。
她那么聪明,那么爱惜自己的人怎么会让自己像个傻瓜一样淋在暴雨中。去确认也一定就是这个结果。
但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坐立不安,还不如下去亲眼确认一下。确认以后,也好死心。或者说,是放心?
楚峥岩不想深究自己复杂的情绪,拿起门口的雨伞说道:“我出去一下。”
看着他急冲冲出去的背影,陈思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下次该认真同少言谈一谈了,让他不要再干涉峥岩和汤一品两人之间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