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闻言便是一阵叹息,她早就看出女儿的心思了。年年往凌叶山跑,跟她外公一样,一门^心思就是报恩,现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恩人下山了,又怎会看着北堂姑娘一人上路,她自己留在家里呢。
而且,程氏也暗自观察过兮璐,这是个知礼懂事的好姑娘,性格温和也不张扬,自己女儿跟着她,倒也可以放心。
因此虽然心有不舍,程氏还是说道:“哎,娘是没有意见。这得看你爹的意思了。”
这几年程悦往来凌叶山,大多是程远送她去的,自然知晓兮璐在自家女儿和老丈人心中的地位。这一年间,他也曾不止一次听到过凌叶镇的居民夸赞兮璐。
这会儿见妻子和女儿都投过了恳切地目光,又想着女儿还小,至少要再过两三年才会议亲,就且让她再好好玩玩吧,便点头答应了。
第二日一大早,程家的人都没在。兮璐却不愿多耽搁了,便留了书信,又到马场牵了自己的小红马,准备离开青山村。
走到村口时,却见程家的一家人全部站在那里。程悦此时背着一个包袱,手里还牵着她的那匹叫黑豆的马。程氏还在对程悦叮嘱个不停,直到程远拉了拉她,她才看到了兮璐,忙收了声。
看到这些,兮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好走到程悦面前,问道:“闯荡江湖没你想的那么美好,你真的决定了?”
“嗯。”程悦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
其实面对未知的路途,兮璐也有些孤单和迷茫,如今见到程悦不离不弃,内心也十分的感动。便不再劝,而是转头对程远夫妇道:“程叔,程姨,我会好好照顾小悦的,等到了京城,就给你们来信,你们放心。”
程氏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点了点头,就这样目送着二人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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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有峻岭,西有河川。兮璐和程悦出了青山村,取东道南下。
兮璐牵着小红马,用手慢慢抚摸着它的鬃毛。小马也不反抗,就随着她的牵引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小红马,我刚才看了看你的耳朵和舌头,不像是生病了啊,那你怎么这么没精神呢?”
程悦在一旁看着,觉得甚是奇怪。小姐自从出了村子就一直牵着马走,也不说骑上去。这匹马虽然看着不够高大,驮着小姐应该还是不成问题啊。这会小姐她不仅不骑,还自己念叨上了。
便问道:“小姐,你怎么跟马说话啊。它听的懂吗?”
兮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我希望它能听懂,或者能感受到我的友好也行。昨天我听程叔说,它小时候是亲眼看着父母一起被人逼死的,如果它跟人一样有情绪的话,那件事在它心里一定有不小的震撼吧。也许会很怕人,也许...会恨人类也说不定。”
程悦道:“是啊。那时候它比现在要矮一头呢,也就是个马宝宝。”
“诶?小姐你说,它这么没精神,是不是就是那次把它给吓傻了?”说罢,程悦就觉得有些可惜,人家马伯伯家里好马那么多,小姐偏要挑一匹傻马回来,这下好了,有马等于没有,她们还是得靠腿走路。
“它并不傻。只是太伤心了,又没有人安慰它。”兮璐又摸了摸小红马的脖子,不禁想到,如果是这种事情是发生在人身上,遭逢大难又被弃之一旁,恐怕都要得自闭症了。
说起来,这只马的经历和沈慎行有些相似。兮璐曾听北堂昱程提起过。在沈慎行刚被带回凌叶山时,有整整两年都不曾开口说话,若非北堂昱程自己就是个大夫,保管把他当做哑巴了。
“小姐,以前我就一直觉得您心眼特好,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我,差点连命都丢了。没想到您竟然对一匹马也这么好。”程悦不禁感叹道。
“诶?小悦今天早饭喝蜂蜜了?怎么嘴巴这么甜。”兮璐虽然嘴上调侃程悦,心里却明白,其实程悦也是个善良的孩子,如果当时两个人反过来,她相信程悦也一定会出手相救的。
或许正因为如此,兮璐才会愿意把程悦带上。人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哪有,悦儿说的是实话。”程悦想到,那年兮璐在救她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面对两只大熊的威胁,还想着让她先跑。程悦是打心眼里敬佩着兮璐的善心和勇敢。
不过敬佩的心情也不必解释太多,程悦转而问道:“小姐,咱们就这么一直走路,不骑马啊?”
“累了吧?你胳膊的伤还没好利索,就先上马吧。我不太会骑马,想牵着它先熟悉熟悉。你骑慢一点,我再陪它走一会儿。”
程悦是真的有些累了,便依言上了马,嘞着马缰绳慢慢的跟在兮璐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