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顾宜芳都不禁一怔,心道庄妃果然是个魔障,神经病。但凡脑筋正常一点儿的,都说不出这种自己打脸的话。他是气昏了头才和她一般见识。
“好了,起来吧,都跪在这儿像什么话。”他挥手,脸上有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众妃谢恩,起身。
高洪书直到这时才暗自松了口气,皇帝在含章殿一听长秋宫出了事,当场就把满桌子奏折一胳膊扫到了地上,脸上跟涂了层黑漆似的。
皇帝厌恶了嘉芳仪,连带着对那个孩子也没什么期望。可到底是皇嗣,那是皇帝的逆鳞,谁也碰不得。前有柳妃毒害皇嗣,皇帝恨的抓心脑肝,把她锉骨扬灰都不解恨,如今一听嘉芳仪的流产,额上的青筋就一鼓一鼓的。
如果不是来人适时地扯出惠妃的名字,他怀疑皇帝很可能直接就杀到长秋宫一个窝心脚踹死相关的妃嫔。
这也就是惠妃,满身的脏水,皇帝先声夺人,阴沉着一张脸,上来就把皇后给镇住,又是威逼又是恐吓的,把好容易到了皇后手上没几天的权又给分出去了,形势来了个完全的大逆转。
以前高洪书只当惠妃手段高超,玩的一手好皇帝,将这头倔驴给摸顺了毛。
谁知今天他总算是看明白了,皇帝这哪里是让惠妃驯服了,根本是把自己驯服了,再蹭到惠妃面前让她摸。但凡有点儿不利惠妃的苗头,都让皇帝亲手给掐灭了火,拔干净了刺儿。
他跟在皇帝服侍三四年,看过皇帝宠妃嫔,就没这么个宠法。整个儿一个泥足深陷,真当惠妃是朵他滋养出来的白莲花捧手上呢。
皇帝平衡后\宫,一向以皇后为主,各安其份。可现在为了惠妃,一再打压皇后,甚至还分了她的权,皇帝这是嫌后\宫太平了几天,他也不怕权力分化,导致妃嫔纷纷站队,斗的更是乌烟瘴气?
偏殿的门并没有关,皇帝在训斥后妃庭院里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稳婆忙活了小半天终于保住了嘉芳仪的命,因弄的浑身是血,不便面圣,刘御医得了准确的消息,便来复命。可是远远见了殿内的情形也不敢往前凑,皇帝那张黑脸远远他就看得清清楚楚,可不想凑上有做了炮灰,让皇帝把对那些个后妃的气转移目标全撒他身上。他侧身站在台阶下,便于高洪书看到的方向,只等高洪书看到他后掂量着时间禀告皇上。
一众后妃跪在地上,望向殿外根本毫无阻碍,高洪书见此时皇帝的情绪平复了些,便低声禀告了皇帝。
“宣。”顾宜芳挥了挥手。
刘御医在大太阳下晒的满脸是汗,进殿前虽擦了个干干净净,脸上早晒的通红。
“启禀陛下,孩子虽然没了,嘉芳仪的命却是保住了,不过身体亏这空的厉害,恐怕——”
顾宜芳挥手阻住他接下去的话,“你看着办,该用什么药就上御药房提。”然后便禀退了御医。
“嘉芳仪养病期间,外人一律不得打扰。待养好了身子,即刻迁入望春宫。皇后,嘉芳仪这里一向是你照管,以后还是由你管。那些个不听话的宫人,便都换了吧,该打该罚你看着办。”
皇帝不喜嘉芳仪在宫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可她怀着皇嗣,众妃嫔想着皇帝或念着皇嗣的情份,也会善待贾黛珍。如今护身符的皇嗣硬是让她自己生生给作没了,落个冷宫的下场却也不了奇。
她们不知道,原本皇帝便存了心,即便贾黛珍生下皇嗣也难免冷宫。
只是皇帝到底还是心软了,没有照原先的打算连她的位份也降了。
谢玖脸上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神色,到底是真心宠过的,事到临头还是有些情谊的。
不过以前同住长秋宫赵才人就和贾黛珍不睦,心里更认准是贾黛珍故意倒在她身上才致她落胎,现在这俩人不久后又在望春宫同住,不知会打成什么样儿。
朱德音不由得捂上右脸,这阵子牙让她咬的牙根生疼。
贾氏有身子时,她拢到身边都后悔的没边儿,现在落了胎,皇帝还是不放过她,真真是砸到手里了。只不过现在可以稍稍安心,贾氏这贱婢落了胎,再作也作不出花样儿来了。
舍了几个月的孩子想拉惠妃下马,结果人家稳如磐石不说,还分了她的权。
朱德音不禁万分感慨,这俩贱婢都是得过皇帝宠爱的,一个蠢的自己作死,一个精的把人家搞死皇帝还帮着埋尸。
性格相貌智商,南辕北辙的两种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皇帝的眼。
景元帝的审美简直可以入选大燕朝悬案之首,这么跳脱的审美观真不是她这等凡人可以理解参详的。</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