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彻底被黑暗吞没,暗香来袭,雨也带着丝丝香味儿。十二月的小雨落在头上脸上,丝丝凉浸。
吉焰欲脱下身上的西服,给江雨影遮雨,刚解了两粒钮扣,便被对方阻止了。
她的眼神里,分明是满满的心疼。她伸出手,替他一粒一粒小心地系好。曾经有许多时光,她便是这样替他系钮扣。
他淡淡一笑,没再坚持,只是将手轻轻放在她纤细的腰上。以前,他也喜欢在她为他系钮扣时,把手轻放在她的腰上。
在那样静谧的时光里,他的心,特别安宁,特别满足。
她曾经不厌其烦地缠着问他:“吉焰,你喜欢我什么?只是因为觉得应该喜欢我,所以才喜欢我?”
她问话总是那样犀利和任性,像一个执拗的孩子,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他从来没回答过她,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他想来,喜欢她,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却是在此时,忽然想起这个问题,他到底喜欢她什么?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宿世情缘,命中注定?
不!当然不是。便是在这样静谧安祥的时光中,他偶尔灵光一闪地捕捉到,喜欢是一种感觉,怦然心动。
他从来没在别的女子身上,找着过这样美妙的感觉。没有宿世情缘,没有命中注定,他若是单纯地遇上这样的她,仍是会喜欢她,绝不放手。
雨,并不因为如此温存而停下。
他们在幽深的小径上,那样闲庭信步,风雨也无法打乱他们的步伐。他低头含笑,深情隽永。她欲语还休,一如少女般的娇羞。
今天,他们结婚了哩。像当日成亲那般喜悦,那般新奇。经过三岔路口,已经看得见大路上的出租车了。
他却在转眸间,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拉着她的手,快步左转,没进密林。
那里,是一片梅花,含苞未放,半开不开。暗香,将空气都弥漫得那般煽情。
江雨影惊喜地绕着梅枝转了好几圈,全然忘了夜色就要来临,也忘了此时小雨淅沥。
“老公,那朵开了!”她指着一枝绽放的梅花,只有一朵,便是那一朵最最抢眼。
吉焰一个纵身,翩若游龙,从那株梅枝上,将仅开的一朵花儿摘下,随手别在她的发间。
仿佛置身于千罗梅岭,她拍着手笑他:“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便是这样,摘一朵花儿别在她的发间,然后将一个吻演绎得荡气回肠。
此时,也复制了那样的情景。他低头,双手搂紧她的纤腰,将热吻密密落在她沾着雨水的发心,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鼻子……最后,停留在她冰凉的嘴唇上。
他的喉咙里,低低萦绕出这样的昵喃:“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花儿,幸好这么快,就找到你了……”
她也仰起头,热烈回应,夹杂着轻轻的娇笑声:“嗯,幸好!”
在她作好了等一辈子的准备时,他们相遇了。世界那么大,他们竟然相遇了。
暮色彻底被黑暗吞没,暗香来袭,雨也带着丝丝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