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吱——”的一声,关着的房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颜氏一听到开门的声音,就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等她看到夜千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她又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觉得只要不是寒初蓝,都还好办。夜千泽对她是不客气,她现在不作死,夜千泽也不会对她怎样的。
“千泽。”颜氏挤到公公的面前,挡住公公不让他和夜千泽说起李氏要给她粮食的事,她仰起脸,脸上堆满了笑意,此刻的她,说有多么的可亲便有多么的可亲。夜千泽娶了寒初蓝至今,还是第一次得到颜氏的好脸色呢。
他关上房门,隔绝颜氏往里张望的视线,淡淡地问着:“你来做什么?”
“千泽,蓝儿怎样了?她好点了吗?听到她受了伤,娘不知道有多担心,担心得都病倒了,现在身体才好转些,能下床了,今儿个便带着两个弟弟来看望一下我家大姑娘。”颜氏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李氏算是从大户人家的环境中走出来的,哪怕当年的沐王府仅有紫灵公主一个女主人,再无其他妾室,但宫里面的那些个女的,还有其他亲王的妃子们就喜欢暗中整紫灵公主,那些从大都能说会道,可是李氏觉得那些人和眼前的颜氏一比,还真是逊色了。
夜千泽撇了颜氏一眼,暗讽着:“你还真是久病才愈呀,我娘的脸色都不如你的好。”
颜氏陪着笑,“那是托姑爷的福。”扭头,她招呼着两个儿子过来,催促着儿子:“你两个免嵬子还不快点叫大姐夫。”
“免了,我可不敢当他们的大姐夫。寒大婶,我家蓝儿在休息,不方便见客,她估计也不想见到你,你请回吧。”夜千泽阻止了两个小男孩,不让他们叫他姐夫。颜氏可是逼迫过他休妻的,还为了逼他休妻,四处散播谣言,惹得他家蓝儿生气。
再者,他的蓝儿又不是颜氏所生,颜氏于蓝儿更无恩可言,在蓝儿把两位老人家接到夜家赡养开始,和寒家的往来算是断了。如今颜氏忽然厚着脸皮折回来想拉亲结戚的,不就是看到他们夜家生活好转了吗?
想利用孩子来索取猛儿辛苦捉来的兔子,门都没有!
想要他家里的大米,窗都关紧了。
夜千泽不是小家子气的人,颜氏要不是实在太过份,他也不会如此无情地对待。
他连对颜氏的称呼都改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跟着蓝儿叫颜氏做娘。
寒大婶?
听着夜千泽对自己的称呼,颜氏变了变脸,随即又堆着笑,“千泽呀,我知道,过去是娘不对,娘也是被人诱骗一时鬼迷心窍的,娘对不起你和蓝儿。可是我终究是蓝儿的娘呀,虽说我不是亲生的,也是看着她长大的,那点情义还在呢。你这样叫娘,就显得生份了,传出去可不好听,对你,对蓝儿都不好。娘听说了,蓝儿种菜去卖,每天能赚不少钱,你们村里的那些个眼红鬼,心里嫉妒得很,暗地里就没少说蓝儿的坏话,要是这个再传出去,还不知道那些个人如何议论蓝儿呢。千泽呀,娘是过来人,瞧得清楚,你对我家蓝儿也是实心的,娘想,你不愿意让别人背后对蓝儿指指点点的吧?”
夜千泽冷冷地垂眸瞪着颜氏,他连冷笑都不想给颜氏,他答应过蓝儿的,他的笑以后只给蓝儿。颜氏被他瞪着,有点头皮发麻,不着痕迹地拉着两个儿子后退了好几步,寒爷爷的位置便被变换了,成了挡在她面前的防护墙。
眼前这个妖孽,发起飙来像个恶魔,以上两次的经历,她记忆犹新,有时候晚上还会梦到当时的情景,然后半夜惊醒。
“别再我面前自称娘,你不配!”夜千泽冷冷地挤出一句话来。
颜氏的刻意讨好已到了极好,听到他这一句,她忍无可忍,指着夜千泽就骂着:“姓夜的,你嚣什么张,你以为你们今天能过得这么好,是靠你吗?那是我家蓝儿的本事,没有蓝儿,你母子俩都饿死了。我不配称娘?就你娘配是吧?你娘只会招蜂引蝶,让你吃百家饭长大,啊呀……”
颜氏的辱骂还没有骂完,夜千泽身形一闪,便把颜氏捉住往屋外一扔,这一次,他没有暗施内力来控制扔出去的力道,颜氏被扔出去后重重地跌落在院子里的泥土上,摔得她眼冒金星,只觉得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全身的骨头如同散了架似的,久久都还没有回过魂儿来。
阿牛和狗仔吓坏了,他们连看都没有看到夜千泽出手,只看到自己的娘忽然间就飞了出去,接着他们便听到了“砰”的一声响,那是娘落在地上摔出来的沉闷声响。
回过神来,两个小孩子赶紧跑到外面去。
刚刚才下过暴雨,院子里的泥土全是湿润的,有些地方还积着水,颜氏被夜千泽这样一扔,身上的衣裳湿了大半,也脏兮兮的。
“泽儿,你怎么又……”李氏轻叹一句,这孩子有时候发脾气是没有先兆的,因此让很多人以为他没有脾气,什么话都敢在他的面前乱说,下场嘛,就像颜氏那般了。
夜千泽看着李氏,冷冷地说道:“谁都不准那般污蔑你!”
李氏带着他过,因为母子俩不擅长劳作,的确过得艰难,就算有代青等人暗中守着,为了磨练他,代青等人也不会轻易帮助母子俩摆脱困境。李氏貌美又是寡妇身份,张家村的那些光棍,甚至成了亲的男人,都垂涎着李氏的美貌,没少人调戏李氏,要不是他们母子俩都会武功,每次危急关头,都会制造一些意外来避开那些男人,李氏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污辱了。寡妇门前是非多,村里的人背地里没少说三道四,那些婆娘们,自己无法拴住丈夫的心,便把一切过错推到李氏身上,明里暗里没少欺负李氏。李氏表现得又过于软弱,越发受人欺负。
但夜千泽敢用自己的性命去保证,保证李氏是个节烈之人,一生都为她那个已经去世多年的相公守节,在沐王府的时候,府里的管家就想娶她,那个时候,他的母妃还想摄合好事,李氏却拒绝了,说她心里面已经有了人,哪怕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她还是只爱他一个。
如此节烈的女人,被颜氏讽刺以色招蜂引蝶,以此来养活他,他怎能不生气?
别说是他,就算蓝儿在,蓝儿听到了,也会把颜氏扔出去的!
寒爷爷随着两个孙子快步走到屋外去,担心颜氏有个三长两短,夜千泽要吃官司。
李氏听了夜千泽那句话,欣慰地笑了笑,但还是轻责着:“以后还是少这样扔人,万一人家有个三长两短,你还得吃官司惹蓝儿担忧。”
夜千泽这一次倒是温顺地应着:“娘教训的是,泽儿下一次会注意点,把她扔到河里算了。”
“泽儿,你……”
李氏是又好气又好笑。
屋外的颜氏在两个儿子的扶持下总算坐了起来,她脸色惨白,全身都在打颤,夜千泽那个恶魔,竟然又把她扔出来了!这一次把她摔得好痛呀!头还有点晕呢,腰骨也痛。刚着地那一刻,她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夜千泽……”颜氏张口还想骂人,谁知道才叫了一声,就没有力气再去骂人了,她吃力地爬站起来,扶揉着自己的腰骨,痛得直哼哼。
寒爷爷看到这个样子的儿媳妇,都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寒奶奶到底是女性,心软,走过来很关心地问着:“媳妇,你没事吧?”
颜氏气得一把推开婆婆,骂着:“你被这们扔一下看看有事不?”
寒奶奶被她一推,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是怀云抢过来扶住了她,才让她老人家避免了和地面上亲吻。怀云对颜氏一直都没有好感,颜氏上次来偷鸡的时候,被怀云狠狠地教训过一顿,可惜这个颜氏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今天光明正大地跑到夜家来套近乎,拉关系,想从夜家这里哄走些粮食。要不是李氏阻止着,怀云真想再狠狠地教训颜氏一顿。
此刻看到颜氏把寒奶奶推得差点跌倒,怀云放开寒奶奶后,又去抄扫帚,夜千泽看到了也没有阻止她,得到了主子的默认,怀云可就不客气了。抄着扫帚,嘴里叫嚷着要拍打苍蝇,实际上是朝颜氏拍打过去,颜氏刚才被她一顿,脸还青,鼻还肿着呢,此刻看到扫帚君又来了,也顾不得腰痛,头晕了,撒腿就往夜家院子外面逃去。
匆忙之间她只拉着狗仔逃走,阿牛还被留在原地。
跑到张四家门前的时候,记起了阿牛还在夜家,她赶紧扭头冲着傻站在原地的阿牛叫嚷着:“阿牛,快跑。”
阿牛回过神来就想跑,寒爷爷拉住了他。李氏似是猜到寒爷爷想做什么,从屋里拿了个小布袋出来,那小布袋里装着的是颜氏送来一斤白面。
“阿牛,白面拿回家去,告诉你爹,作为男人,就该顶天立地,哪怕无法成就大事,至少也要能养活妻儿老小。”
“爷爷,兔子……”阿牛接过白面,恋恋不舍地望向了兔棚。
寒爷爷抿了抿唇,扭头望向倨傲地站在屋门口的夜千泽,夜千泽抿着唇,沉着俊脸,显得有点冷冽,寒爷爷黯然地扭头,让阿牛回家去。
阿牛虽然才八岁,也懂事了,他看看自己的爷爷,又看看夜千泽,知道夜千泽不开口,爷爷是不会再给自己捉野兔和山鸡的了,就算是大姐的婆婆说过给也没用。他点了点头,扭身朝外面走去,颜氏站在张四家门前,紧张地看着手持扫帚,恶狠狠地拍打着门前杂草地的怀云,听着怀云一声声的“打苍蝇”,她就皮颤。
“以后想吃肉,可以到这里来,但仅能带着你的弟弟来,也只能在这里吃,不能带走。”在阿牛走出院子的时候,夜千泽沉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夜千泽。
夜千泽表情不变,他和蓝儿都怨着颜氏和寒大川,但阿牛和狗仔毕竟是两个孩子,不管父母有多么可恨,孩子都是无辜的。他不会给食物阿牛带回去,他最大的让步便是让两个孩子到这里来吃。
阿牛听明白了夜千泽的话后,大喜。
夜千泽冷冷地又说了一句:“不过我是有条件的。你们每天来的时候,必须要尊敬孝顺你们的爷爷奶奶,要帮老人家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果你们没有礼貌,没有修养,没有善心,那么我一口肉都不会给你们吃。”
阿牛听着这些条件,感觉上不是很难,赶紧点头,欢笑着:“谢谢大姐夫。”
夜千泽冷哼着。
阿牛欢快地抱着小布袋里的白面走向颜氏,欢快地把夜千泽说过的话转述给颜氏知道,颜氏听后很是生气,觉得夜千泽专门针对自己。
她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对待夜千泽的。
不过想到自己两个儿子以后都可以到夜家蹭吃蹭喝,她心情又大好,心情一好,便觉得腰骨都不痛了。
阿牛和狗仔也是这样想的,两个人认为夜千泽的条件很容易,却不知道听着容易,做起来难,像他们多少都受到颜氏所作所为的影响,想真正做到尊敬孝顺长辈,帮着长辈做事,讲礼貌,谈修养,说善心,谈何容易?
肉呀,不是那么容易能吃到的!
“千泽,谢谢你。”寒爷爷由衷地感激着夜千泽,夜千泽利用孩子们想吃肉的心理,提出那样的条件是在调教两个孩子呀。
自己的儿子媳妇都是没本事的人,又势利,两个孙子如果没有人好好地调教,将来也会变得像他们父母一样的人。
夜千泽脸色放柔,“爷爷,千泽只是想让你和奶奶能够安度晚年。”两位老人家最不放心的便是两个孙子,他承担起教育两个孩子的责任,也是为了让两位老人家安心地待在这里,这样,他的蓝儿能尽孝,也会开心。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家蓝儿。
老两口听着夜千泽这样说,心里五味杂陈。亲生儿还不如捡来养的孙女儿,孙女婿尚且为了老两口着想,亲生儿却……
……
哎呀,这头是怎么回事?
寒初蓝醒了,在傍晚来临时,她从醉睡中睁开了双眸,神魂回来后,她才发觉头痛欲裂。
揉着隐隐痛的太阳穴,寒初蓝嘀咕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宿醉后果?”
女儿红好喝,可是喝完了女儿红,她就变得不好了。
“吱——”
门被人推开了。
寒初蓝赶紧闭上双眸,打算装睡。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不用猜也知道是她那个妖孽相公。
脚步声进来后,并没有马上向床前走过来,而是先走到了桌前。对于住了两个多月的房间,房里的一切,寒初蓝早已熟悉,哪怕是用听的,也能听出夜千泽走到了哪里。
夜千泽似是端了什么进来,寒初蓝听到他轻轻地放东西的声音。
很快地,脚步声朝床前走来,熟悉的男性气息越来越浓。夜千泽在床沿上坐下了,瞧着寒初蓝紧闭双眸的样子,他的嘴角弯弯的,一抹可以倾倒众女的笑逸了出来,当然了,某个装睡的女人是没有看到的。
“怎么还没醒。”夜千泽自言自语着。
寒初蓝在心里应着:我醒了,但头痛,所以不想起来,免得你心疼。
“要不要抱你去河里泡泡冷水澡?不过中午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河水变得异常的浑浊,怕会把你洗脏了。”
寒初蓝在心里嗔着:敢情是你看不得我在睡觉了?
河水异常浑浊?
河里的河鱼很多,她无数次想着把河鱼打上来,煮鱼汤喝,可是一直忙,都没有时间去实施这个计划。下雨后,河水变浑,最适合打鱼了。
寒初蓝忆起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生活,少年时代,每当下了雨,她都会和村子里的孩子们到河里去捉鱼,雨后的鱼多,也容易捉。
“蓝儿,你真怪,睡着的时候,眼皮也会动来动去的。”
寒初蓝失笑,睁开了双眼,没好气地嗔着眼前的男人,“知道人家在装睡,还要装模作样,自言自语。”
夜千泽宠溺地笑着,俯下身来飞快地就在她的唇上戳了一吻,寒初蓝马上推他,可惜还是迟了,被他成功偷香,她有点气结地用手擦拭着唇瓣,“某人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唉,真怀念那煮熟的虾。”
音落,某人的脸微微地红了红。
故意在她的脸上吹着灼热的气息,似火团,似春风,弄得寒初蓝有点不适应,觉得这家伙越来越会调情了。嗯,肯定又是春宫图册惹的祸。那本小册子,她原本想烧掉的,不知怎的不见了,害她找了老半天都没有找到,她严重怀疑是自家那个早就想色了她的相公藏了起来,问他,他说他全看过了,一招一式都熟记在心头,何须再藏书,还用暧昧的眼神瞟着她,好像在无声地问她,什么时候和他一起双修。
“蓝儿,你醉的时候,非常热情。”
寒初蓝赶紧揪着他的衣襟,他本就是俯身的动作,她一揪他的衣襟,他整个身子都压在她的身上了,“好重!”寒初蓝低呼一声,夜千泽在她的上方嘿嘿地笑着,“蓝儿,你醉的时候就像现在这般热情,对我投怀送抱,又搂又亲的,要不是我极力反抗,你还有扒光我衣服要和我圆房的趋势。”
寒初蓝用力地推开他,“我才不会那样做呢。”俏脸还是隐隐地染上了两朵醉人的红云,顿了顿,她又小心地问着夜千泽:“千泽,我,我不会真的那样做了吧?”
她记得她被元缺逼着实现请他吃饭的承诺,然后她和三个男人同桌吃饭,杨庭轩很大方地送她一坛上好的女儿红,然后她便喝了两杯还是三杯,再然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此刻醒来已经躺在自家的床上了。
不用问,她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因为她当时喝醉了。醉了的人是各种变态,有些人哭,有些人笑,有些人睡大路边,有些人挥拳便揍人,有些胡说八道,却是酒后真言,当然了醉了的人,也特别的大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还真不敢保证自己醉了,什么事都不做。
夜千泽身上的衣裳换了。
难道她真的想扒光他,然后强上他?
夜千泽笑着又亲了她一记,惹来她一记嗔视,伸手把她自床上捞起来,抱在自己的怀里,置坐于他的大腿上,寒初蓝不太习惯他这种宠溺,但又贪恋这种温馨。“我的衣裳你倒是没有扒掉,不过你抱着我又亲又咬倒是真的,杨公子和元缺都可以作证。”
噢,天哪!
她竟然还是当着杨庭轩和元缺的面对他又亲又咬。
寒初蓝的脸辣辣地热起来,她轻捏了夜千泽一下,小声地指责着:“你干嘛不阻止我?”
夜千泽还是笑,“难得你主动,我干嘛要阻止?”
“无耻!”
寒初蓝低骂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