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的一双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跳动的神采,“不但要制造惊马,咱们还要劫了马厩,告诉兄弟们,事先准备好封堵马耳的布条,每人两匹马,能不能成功便全靠战马了!”
李信又叮嘱道:“记住了,先来杀多尔衮,再回马厩劫马,然后引爆开花雷,千万不要错了顺序,否则一步错步步错。”
在千叮咛万嘱咐中陆九离开了李信的军帐,径自回了所属汉军旗。一进了自己的军帐,早有几个老兄弟候在那里。
“如何?十三哥究竟走是不走?”
陆九叹息一声:“十三哥显是被鞑子拿住了痛脚,也没给个准话……”
“那咱们就在这安心的做上二鞑子了?”
说到此处立即有人吵吵起来。
“褚四你不要命俺们还要命,把你那调门放下点来……”
眼看几个老兄弟要吵了起来,陆九不耐烦的摆摆手:“都别闹了,俺到有个主意。”
听说陆九有主意,几双眼睛立时都看向了他。只听陆九不紧不慢的道:“莫如明日夜便劫了十三哥反出鞑子营!”
“大好!老子早就瞧那些鞑子不顺眼了,临走可要好好送他们一份大礼。”
随之几个人都拍手赞成,陆九又将李信的计划原原本本交代一番,大伙各自确定了自己的任务便纷纷散去。
眼见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陆九长舒一口气,和衣躺在榻上瞪着黑洞洞的帐顶。他有种感觉,自从做了高阳县的大牢以来,李信便好似变了一个人,不但说话行事透着陌生和怪异,就连出生入死的老兄弟都怀着深深地不信任。就比如说,如今这反出鞑子营的计划,搁以往断然不会如此遮掩。
陆九又叹了口气,所幸十三哥还信任他,自己也只好相处如此折衷权宜的法子,既不让老兄弟们知道李信的心思,又让计划顺利实施。
次日一早,按照清军规矩,没有战事便要出操,几个老兄弟聚在陆九身旁,告知他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停当,只等夜间时间一到便动手。时间在焦急又紧张的等待中一点点磨蹭着,陆九少有的烦躁起来,别看他一副粗豪大汉模样,实则粗中有细。
眼下这所清军大营是多尔衮的老巢,造反不难,但能否全身而退还在两可之说,他只能保佑关键时刻别出什么纰漏和岔子。
但世事往往事与愿违,越担心什么,就来什么。过了正午,陆九所在的汉军旗来了一位稀客。
竟是恭顺王孔有德。
众马贼见是孔有德,都面面相觑,陆九心中也打起了鼓,这厮莫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吧?
陆九身为佐领与之恭顺王身份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但都是汉军降人,在政治地位上反倒没有多少差距。两个人先是一番寒暄,陆九将其让进了自己的主帐,又吩咐人烧上热水,端来私藏的肉食。
军营中不许寻常军士饮酒,但对吃食管束并不严厉,陆九以此来招待这位不速之客也在情理之中。
陆九弄不明白孔有德来意,几番刺探,他都顾左右而言他。一番耽搁直到太阳西斜这位恭顺王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这可急坏了众马贼。
天过三更,李信左等右等,陆九都没按时赶来,一种不详的预感就像今晚天上阴云密布般愈演愈烈,莫不是出了纰漏?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信越来越烦躁不安。
陆九是守信之人,此时没来很大可能便是被意外绊住,或者最坏的可能是已经暴露。想到此处,李信不由心揪起来,如果陆九真的出了意外,被清兵发现,那么此番计划将功亏一篑,仅凭自己一个人孤掌难鸣又能成什么事。
烦躁与热血同时涌上脑袋,李信发觉自打穿越以来,自己比以往更加易感情用事,这或许是受原本的“李信”影响吧。不过,此时他根本没工夫研究原本的李信究竟是个什么个性,两条艰难的路正摆在他面前等待选择。
一条是按兵不动,但陆九的暴露会招致多尔衮猜忌甚至惩罚,等于变相的慢性等死,虽能保住暂时的安全,却难再有作为。另一条是不论陆九来与否,自己单枪匹马按照原计划行动,风险大回报也同样大,有心算无心刺杀多尔衮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只要多尔衮死便等于成功一半,到时候再伺机溜走,即便被捉身死,也不枉了来明朝一遭。
几经思量,李信摸了摸多尔衮赏赐的通行令牌,随即抽出一直放在榻下的雁翎刀,此刀多尔衮为了以示诚意,才允许他保留。
李信不再犹豫,推开帐门,一脚踏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