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师爷讶道:“此事如何又牵扯到卢金吉身上了?”
田复珍似乎若有所思,李信则反问郭师爷:“卢金吉检举此案,如果你是宋显礼又该如何?按照你的第一想法照实说!”
听到李信如此问,郭师爷想了一下便有些赧然的说道:“小人不会去查,直接按照现有证据定罪便是,反正他们姓卢的也好,孽种也罢没一个好东西。”
“对啊,不但你如此想,那卢金吉也如此想,只是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宋显礼是个较真的人!”
郭师爷满腹狐疑,“难道案中还有隐情不成?难道是卢金吉诬告那孽种?”
一直沉默不语的田复珍突然插道:“卢金吉未必就是诬告,料不到的是宋显礼是个真心为民的好官,虽然为人有些愚直,可却是个难得的好人!”
郭师爷还是有些糊涂,“宋显礼是个好官不假,可对事情的发展又有甚影响?没有嘛,白白浪费时间,查了一圈若坐实那孽种的罪名,徒然是多此一举,若证明其无罪岂不是弄巧成拙?”
田复珍却笑了,“《太原午报》刊登过南雷的文章,曾有一句俗语,‘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不管这话他是听谁说的,却是一语中的,向宋显礼如此坚持原则,恪守本分的官员越来越少了!如果这大明全是如郭师爷这般的官员,天下又不知道要冤杀了多少好人,放纵了多少罪人!”
说到最后语气却是由玩笑转成了严肃,郭师爷浑身不自在,摆手道:“大将军让小人照直说,小人便照直说了,这鸟官按郭某还真做不来,整日间这规矩,那规矩,能给人憋出鸟来!”
田复珍呵呵笑道:“还不去将那宋显礼传来,大将军时间有限,过了这会可就没功夫了!”
郭师爷这才想起来此的目的,一拍脑门,一溜烟又小跑了出去。
“风风火火,好活力,好干劲!”
看着郭师爷的背影,田复珍忍不住赞道。
其实有了针对卢金吉的认识,即便不见宋显礼也可以,给他特别通行证便是,但终究是被此人所吸引,李信与田复珍还是决定亲自见见他,如果真是个可用之才,让他在太原府只做个堂官显然是可惜了。
宋显礼此人的行事作风则与他所为之事风格一致,对于李信和田复珍两位城中高官的接见顿感受宠若惊,诚惶诚恐,一时之间激动的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在他说明了对案件的看法,以及要将真想彻查到底的决心以后,李信让他防守而为,有总兵府和太原府做强大的后盾,还有什么案子不能水落石出?
卢金吉反咬其子的消息让太原城中百姓唏嘘不已,昔日父子,今日却是不死不休,何苦来哉?这其中最为难过的则是勉力支撑的卢氏。当他得知自己的夫君正一步步将自己的儿子逼向绝地之时,心中之惊怒让她恨不得立即冲到监狱里去质问卢金吉为何如此绝情。
最终,卢氏还是买通了狱吏进入监狱之中,声声质问他因何如此绝情,随即又含泪恳求他不要如此决绝。
“老爷切不可如此,兆林孩儿他,他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此话出口令人瞠目结舌,卢金吉如何能信,这个女人救子心切,说出什么耸人听闻的胡话来都不奇怪!却冷笑道:
“你对周二也是如此说的吧?”周二所指的就是周之杰,因他行二,因此卢金吉从来都只叫他周二!
卢氏一阵语塞,表情尴尬,又似欲言又止。这一番表情变化落入卢金吉眼中自然便是默认,惨笑一声便让狱吏将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轰走。
“他,他真是你的亲生骨肉,老爷相信奴家……”
狱吏怕动静闹的太大,将卢氏轰了出去,可卢金吉却愣愣的,自言自语着。
“怎么可能是,怎么可能是……”
胸中从未如此的绝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