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右冲!”
鲁之藩身边的亲兵再一次齐声高喊着他的军令,很快往右冲的声音就传遍了整个浓烟之中的汉军旗步兵。
命运之手终于眷顾了鲁之藩一次,所有汉军旗步兵们向右冲了没多久便一举冲出了浓烈的硝烟,而汉森堡的第一炮兵营便已经尽在咫尺。一时之间,鲁之藩竟然有几分难以置信,这一次终于让他占了先机。
海森堡也没想到那个愚蠢的鞑子主将竟然能往右翼冲出硝烟,现在与之突然面对面对峙,竟然使得他麾下的小伙子们面临自打第一炮兵营成军以来,最为严峻的危险。
怎么办,海森堡飞速的盘算着,却绝望的发现,除了与之短兵相接竟然没有更好的办法。而他的步兵自打接受训练以来,都是学习如何操纵大炮,至于如何杀敌,他们与乡间的民壮则不相上下!
汉军旗近万大军逐渐涌出浓烈的硝烟,就像露出了恐怖的冰山一角,反观海森堡的炮兵营,只有不到一千人,双方实力悬殊至极,不用交战胜负便已经分出来了。
拼了!战场形势千变万化,炮兵们临阵装填已经来不及,此时比的就是对敌的勇气,逃是死,迎战也是死,何不死个轰轰烈烈!
鲁之藩终于醒悟了过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歼灭了三卫军的炮兵营,汉军旗士兵们必然会士气重振,到时候重整旗鼓,就算不能一战取胜,从容撤退则当非难事。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这种寄希望于后路的想法,此战如果不胜,他在满清的前途也就完蛋了,没有足够的功劳和胜绩傍身,就算礼贤下士如多尔衮恐怕也会弃之如敝履吧,毕竟他们需要的是能打胜仗的主帅,而不是丢盔卸甲,损兵折将的无能之辈。
自打投了满清之后,鲁之藩一直姿态甚高,即便口中不说,也将自己视作身具大才之人,只是一直没有施展的机会而已。就凭借着这份孤高冷傲,他得到了多尔衮与日俱增的敬重。但是,此战之后以往那种君明臣贤的假象应当不会再出现了吧。
一阵黯然神伤之后,鲁之藩甩掉了纷乱的想法,眼下已经有了转败为胜的转机,如何竟多愁善感,患得患失起来?此前的豪气哪里去了?大不了功若不成,成仁便是!想通此中关节之后,鲁之藩振作精神,强令冲击三卫军炮兵营,不管结局如何先将这到嘴的肥肉吃掉再说。
海森堡已经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此时的他已经来不及回顾自己这匆忙的一生,甚至顾不上回头向西看一眼家乡的方向。
“小伙子们,在海森堡的心理面,你们永远都是最优秀的炮兵,没人能超越你们……”海森堡竖起了大拇指,再一次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番,可这一次他却并没有如以往一样许之以大鱼大肉,声音陡转直下:“鞑子大军就在眼前,等待你们的将是一场九死一生的大战!三卫军的炮兵没有孬种,从来只能迎着危险迎上去。下面,大伙随我冲阵杀敌去!”
张小鸠将腰间的雁翎刀抽了出来,冲上面狠狠啐了一口,又用袖子擦拭了一下。
“海营官你还欠俺们一顿可劲吃管够的大鱼大肉呢,这一战过后可别再食言了啊!”
“对,欠俺们的鱼肉不能再抵赖了,杀完了鞑子可要兑现……”
海森堡的眼睛湿润了,就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竟然在这种生死绝境之中,第一次找到了在这片土地上的归属感。他用生硬而又音调奇怪的汉话,嘶吼着:“杀鞑子!”
鲁之藩突然觉得脚下的大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便是马蹄狠狠踏地之声,仅仅瞬间的功夫便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有眼尖的人突然指向北方,尖叫道:“骑,骑兵!”
“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张小鸠指着北方扬起的漫天尘土,果见一只骑兵以几近极限的速度疾驰而来,眨眼便是几十步,脚下的大地也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海森堡终于没能忍住,他第一次失态了,高擎起手中的雁翎刀,第一个带头冲了上去。炮兵的荣誉不容作贱,只有冲锋冲锋再冲锋!
眼看着北方漫天的尘土,鲁之藩只觉得脑中轰然作响,身子摇晃了两下,终于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