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京师,大明天子朱由检又是一夜未睡,御案上的公文奏章堆积如山,天刚蒙蒙亮,初升的朝阳透进一丝晨光,小宦官推开殿门新鲜空气扑面而來。殿内空气的流动使得朱由检鼻腔阵阵发痒,终于沒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惊的侍立一旁的王承恩赶忙拿了披风过來披在朱由检的身上。
“天都亮了,万岁为国操劳,终日不睡,这身子骨……老奴……”
王承恩话到一半便有些哽咽,语无伦次。这位大明天子表面上看起來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可在他看來,今上这万岁做的却是苦不堪言,吃穿用不敢有半分奢靡,政务多的更是沒日沒夜处理也处理不完,更有大臣们的阳奉阴违……
朱由检摆摆手示意王承恩他沒事,又从堆积如山的奏章堆里拿起一份來批阅处理,可到了一半他又将笔搁置,似对王承恩说话又似自言自语。
“今日一早,朕的注意力总是不能集中,如此心神不宁,倒是多少日子都沒有过了。”
王承恩的心里咯噔一下子,皇帝心神不宁可不是好兆头,沒准……他赶紧打断了这种念头,又忙安慰着朱由检。
“一定是连续几日未曾休息的缘故,万岁是时候睡几个时辰了,养足了精神,处理这奏章也事半功倍。”
朱由检似乎就接受了王承恩的解释,双臂抻开,撑了一个大大懒腰。
“说的也是,朕是该好好休息一阵……”说着又揉了揉眼睛,“这眼神也不济了,看东西总是影影绰绰……”
咣当一声,不知是风还是小宦官,殿门重重的撞在了墙上,在本來寂静的大殿上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万岁,万岁,山海关急报…”
闻言之后,朱由检本來已经站起來的身子,竟然又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王承恩不满的瞪了那毛手毛脚的小宦官一眼,并沒有出言训斥,接过他手中的军报之后,又赶了几步将军报进呈朱由检。
“万岁……”
朱由检翻开军报时,觉得自己的双手都有几分颤抖,坏消息太多了,以至于这种突如其來的军报总会让他往坏处去想。军报展开后,朱由检看了几眼,便勃然大怒,一把将军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犹自不解气又狠狠的踩了几脚。
“废物…无能…废物…无能…”
朱由检反反复复的咒骂着这两个词,王承恩看在眼里又是一阵深深的叹息,肯定是山海关的仗又打败了,只不知这回要严重到何等地步。上一次,杨嗣昌将山海关外所有的堡寨城池都丢了,孙承宗经营了大半年的关宁锦防线毁于一旦,此刻皇帝暴跳如雷几至失态,形势比之前肯定要严峻的多。
朱由检的失态并沒有结束,堆积如山的奏章被他推了满地,口中含混不清,不知在说着什么。王承恩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俯身去捡拾被散落了满地奏章。
“捡它作甚,还有用吗?都放那…”
王承恩哆哆嗦嗦的停止了动作,又站了起來,他从皇帝震怒的态度中感受到了暴风雨前夕的紧张气氛。
“山海关要失守了…去传阁臣來……”
朱由检发泄完了,只觉得浑身似脱力一般,无力的坐在龙椅上。其实朱由检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叫那些阁臣來,可他的内心中对此早就不以为然。就算那些老家伙们來了也是一个个推诿责任,装糊涂。但是诺大的天下若只由朱由检一个人事无巨细的打理,他一个人浑身是铁又能打出几根钉子?
所以,尽管无奈朱由检还是要用这些人,否则就算他累死恐怕也难以管理这诺大的天下。
看着皇帝的情绪稳定之后,王承恩再一次俯下身來准备将地上散乱的奏章捡拾起來,直到捡到那封军报,却见它四敞大开,便偷瞄了几眼。结果却让他心惊肉跳不已。
距离山海关最近的义院口失守了,这可非同小可。王承恩平素里沒少跟着皇帝看这北面的地图,对长城一带的隘口了如指掌,更是深知义院口失守的严重性。
义院口要害就要害在他距离山海关太近了,清军若是袭破义院口,清军主力就可以从此处长驱直入,然后从内部反攻山海关,断了山海关明军的后路,那么山海关可不就是要失守了吗?
但也至少让王承恩稍稍安心下來,至少山海关还在大明朝的手中,一时半会应该还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