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激动之下,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熊明遇淡然一笑:“这周阁老手书你可都看的明白?李信他没几日好蹦达了,坚持几日,便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部堂若早让下官看了此信,下官又何至于急成这般模样?”
“此乃朝中机密,岂能轻易示人?若非今日安少鳞之心,老夫又岂能越制?好了,天也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这时,甄淑才想起来,还有件顶顶要紧的事没来得及说,但熊明遇早就急不可耐的走了,但又想到刚刚看到的定心丸,便觉似乎不足为虑了。转念至此,甄淑腾的便跳脚飞奔起来,仿佛脚下是烧红了的铁板烫脚一般。
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命范大龙烧毁都水清吏司的账房,既然已经获知机密,心中便等于有了底气,现在也不必与那李信彻底撕破脸。若是现在真烧了,事情便算彻底闹大,再没有转圜的余地,等于公开向李信宣战了。他之所以如此急吼吼,是为了阻止范大龙烧账房。
甄淑甚至连轿子都没做,一溜小跑的赶往南京工部衙门,路上甚至还遇到了巡夜的军卒,几次盘查寒暄,又耽误了不少时间。等远远能忘到南京工部却瞧不见任何异常,心中才算有一块大石头落地。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范大龙还没来得及烧,自己就来得及了。但等他到了衙门,拍了半天的门,才有看门的皂隶打着哈气开门,本来一脸的不耐烦口中絮絮叨叨,待看清是主持部务的左侍郎,吓的立时就清醒了,赶紧行礼跪迎。
“都水清吏司范郎中来了吗?”
甄淑不耐烦的让他起来回话,都什么时候了,他哪里还有闲工夫在乎这些虚礼。
“来,来了!”皂隶结结巴巴。
“很好,速让他来见我!”甄淑闻言心中一松,便缓和了语气。可皂隶接下来又补充了一句。
“走,又走了!”
“走了?何时走的?”
甄淑眼皮一翻,将那皂隶吓得一缩脖子。
“走了,走了,总有一个时辰吧。小人听得范栏中轿夫说及,要,要去应天府……”
皂隶知道自己今日的怠慢得罪了侍郎,生怕丢了饭碗,于是汇报起事情来,也格外的尽心,但他却不知道,也正是自己这额外的一句话将眼前的侍郎彻底激怒了。
“什么?去了应天府?”
“是,小人是听范郎中的轿夫如此说……”话还没说完,甄淑盛怒之下已经一脚将他踢了仰面朝天。
甄淑彻底慌了神,范大龙没有按照自己的命令烧掉都水清吏司的账房,已经间接证明此人与自己生了异心,偏偏他又去了应天府,难不成这其中还另有隐情不成?联想到被捕拿的赵盼,他的心底已经是一片冰凉。
应天府衙门,李信与朱运才已经离去多时,夜也已更加深沉,但陈文柄仍旧不及休息,他将一封手书交与心腹皂隶。
“这份公文,请连夜速交《公报》南雷先生,就说是镇虏侯交代,明日一早须要见诸报端。”
皂隶略有迟疑,还是说出了心中的不解与疑虑。
“眼看就到了子正时分,那《公报》报馆,现在可能早就,早就没人了!”
陈文柄许是忙碌一天不及休息的缘故,性子竟也急躁了起来,陡然训斥那皂隶:“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报馆寻不见人,就挨家挨户去寻,直到寻到南雷先生为止!镇虏侯交代了明日要见诸报端,你敢耽误?耽误了镇虏侯的大事……赶紧去吧,再磨蹭天就亮了,耽误了镇虏侯的大事,你也不用回来了!”
这皂隶跟随陈文柄多年,府尊一直对待吓人温和有加,何曾见过如此急促的发泄数落,只好闭上了嘴巴,躬身退出,往筋子巷去寻那《公报》的南雷先生。
南京工部左侍郎甄淑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天亮洗漱之后,家丁仆役按照惯例将今日新刊行的《公报》摆在了书房内,旁边还有一碗热好的豆羹,他带着一夜的疲倦做到桌案前,将对折的《公报》打了开来,头版首页最醒目处,加粗加黑的几行字,顿时就映入了眼底。
甄淑大骇之下,右手颤抖,竟不经意间打翻了羹碗,整整一碗豆羹全都泼溅到了报纸之上,报纸上的字迹在豆羹的晕染下迅速的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