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字一句句落到吴祯眼中,使他如堕冰窟,这如何可能?不是,不是说败了吗?
“熊某请教吴知府一件事,诽谤朝臣是什么罪啊?”
“这,这……”
熊明遇一句话便如毒箭穿心一般,使吴祯立即清醒了过来,在弄清楚局面之后,他感受到的立即就是深深的绝望。诽谤大臣轻则罢官去职,如果重处的流放远徙的例子也是有的,虽然不至于死,可却是生不如死啊。理智使他认清了事实,但感情上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仓促之间吴祯搞不清楚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但他忽然决定做最后一搏,尽管这个决定再政事堂几位老臣看来有些愚蠢的不可思议。
“这是假的!是李信派人伪造的,诸位尚书明察秋毫,千万不要中了姓李的诡计!”
这句话还没说完,熊明遇充满了嘲弄的眼神就已经告诉他,这种挣扎毫无用处。
“来人,快来人!吴知府身体不适,神思不清,扶他回去歇息!”
立即有卫士进来政事堂,拖着吴祯就往外走。
吴祯还兀自挣扎着:“放开我,我神思没有问题,放开我!你们这帮落井下石的墙头草!”
“拖出去,拖出去,把他的嘴堵上!”
郑三俊有些气急败坏的大声呵斥着,镇虏侯造假?开的什么玩笑?而今他这才知道为什么在吴祯咄咄逼人的攻势下,镇虏侯竟一丝反应都没有。原来人家早就料到了有今日,让吴祯可劲的折腾不过是看看跳梁小丑的把戏而已。想及此处,他的额头上也禁不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幸亏当初自己见机的快,没有掺合这厮搞的什么联名。
郑三俊又偷眼去看一旁老神在在的熊明遇,不禁深赞此公眼光独到,拿得起放得下,紧紧抱住镇虏侯的大腿,这一番小变故里,只怕他才是最大的得益者啊!
挣扎之下,吴祯崭新的官袍扯出了口子,官帽也跌落在地,一缕头发狼狈的散落在额头上。
几位正好从政事堂外经过的官员,看着眼前一目都面面相觑。
“哎,快看看,那是不是这几日出尽风头的吴祯?”
“没错就是他!”
其中一位满是唏嘘的叹了一句。
“看他昨日的疯狂,岂能想到会有今日之狼狈?”
“哼!上窜下跳,为官不顾本,专为整人,早料得此寮有今日之辱!”
随着吴祯的吵嚷声越来越大,聚集在政事堂附近看热闹的低级官员越来越多,有幸灾乐祸的,有心事重重的,还有拍手称快的,形形**不一而足。
很快,三卫军九江府大获全胜,生俘贼首的消息传遍了南京官场。到了这光景,谁都知道,打着浙直总督张方严名头,卖力奔走的的扬州吴祯这次算是彻底完蛋了。此人本就身负失地之责,在不究不举的情况下上不知低调做人,而今一脚踩翻了船,不但自身万劫不复,还要连累卧病在床的张阁老,真真是害人不浅。
“当初就看不惯吴祯趾高气昂的德行,现在果然乐极生悲,也是活该!”
“谁说不是呢!听说他连一部的尚书都敢骂,就是那个熊明遇,让这厮在政事堂外面挤兑的一句话都没有!”
“那是熊尚书早知此寮该有今日下场,只不过由着他嚣张几日而已,诸位看看,现在如何了?熊尚书还端坐在政事堂里,此寮却是让卫士叉出去的!当真是颜面扫地,斯文扫地!如果是在下,此生再无颜面混迹于江南官场了!”
却听又有人阴恻恻的道:“混迹官场?岂非便宜这厮了,吴祯现在扬州丧师失地,又在南京挑拨臣僚,恣意诽谤。这些且都不论,还有纵容皂隶强抢百姓民财,劫夺军队粮饷,哪一样不是杀头抄家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