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争相喊了几句,声音沙哑着,恐怕也都被烧坏了嗓子,陈瞎子转眼就从需要照顾的对象变成了带路的向导,引领了几个人贴着墙壁向前摸去。
十几分钟过后,周围仍然是浓重的异味,喉咙的感觉稍好了一些,急切间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不光是什么也看不见,一接触到空气眼泪就哗哗地往下淌,难受至极。想走的快一些又不可能,心中的焦虑可想而知,陈瞎子不停地出声安慰众人,让大家一定不要走散了。
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半个多小时以后,难闻的气味才淡了许多,眼睛仍然是火辣辣的痛,谁也不敢稍作停留。陈瞎子忽而停下,大概在凭借嗅觉找寻毒粉尘最少的路径,虽然眼睛看不见,我还是能感觉到这一段的墓道非常复杂,走的曲曲弯弯,幸亏有陈瞎子领着,否则说不定又会绕回到原来毒粉尘最浓的地点。
终于那呛人的味道一点也闻不见了,陈瞎子又带着走出好远,才招呼众人赶紧用水洗洗眼睛,这一阵的慌乱浑然忘了这种简单的急救方式,大家都摸索着拿出水来,清洗了不住流泪的眼睛,又漱了漱口,就地一坐,才发现浑身被汗水湿透,而且体力竟然有些透支了。
眼泪止住了,眼睛缓缓睁开看向四周,总算有了一点光感。经历过那种令人窒息的黑暗,才真实地体会到陈瞎子的苦处,从小到大活在这样的黑暗世界里,还得乐观着面对生活,那该是怎样一种令人敬佩的坚强?
陈瞎子叮嘱众人不要着急睁开,又过了好久,还是实在忍受不住这么长时间的黑暗,费力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影影绰绰地看到离我很近的一张脸,是高高肿了眼睑,变得不成人样的大头,忽然憋不住地想笑,再一想,我大概模样比他还惨。
视力基本恢复到正常是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以后的事,眼皮还是有些发沉,看见白露和徐媛正靠在一起,她的憔悴神情让我不由心里一痛,顿时被无能为力的孱弱感包围,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再去保护白露了,嘴唇翕动了几下,我小声问道:“你……还好吧?”
白露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我不能确定是被我感动了,还是仍然被毒气刺伤的难受,带着些许委屈和无助看了我一眼,低下头没说话。顾光明却乘机向着徐媛大献殷勤,哄得心情不佳的徐媛笑个不停。大头奇怪地左右看着我们几个,喃喃说道:“怎么没人关心我呢?”顾光明满脸不屑地说了一句,“谁叫你是男的?”又接着“呸”了一声,“是女的长成你这个猪头模样也没人心痛。”
眼睛一管用,人的焦虑就去了大半,几个人纷纷站起打量着周遭。众人还是处在一条墓道之中,墓道却变得异常宽阔,高高的拱顶气派非凡,两侧的墙壁都涂了灰白的底色,久违的壁画再次出现,却比我们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些还要精美艳丽了更多。
徐媛的眼睛顿时焕发出异样的光彩,指着说道:“看,古人想象中的冥界,下面的流水代表了黄泉。人死以后魂飞于天,魄归于地,这边就是四灵祥瑞、引魂升仙的场景。”我听的是云山雾罩,只拣几幅热闹的祥兽和天神图案看上几眼,又觉得狰狞无比,不敢多看。顾光明却一直“嗯嗯”连声点头,有点儿象说相声里的捧哏,时不时地也跟着徐媛感慨一番,弄得跟自己什么都懂似的。大头小声地暗暗嘟囔一句:“真能装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