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童的脸色难看,“嗯”的答应了一声,然后招呼着我们往山下走。几个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又不能辩驳着告诉人家我们其实也不算笨蛋,一个个灰溜溜地沮丧了表情。
下山走得快,三十分钟左右一路就回到了营地,除了七嘴八舌地埋怨肖队长的冷脸,顾光明最先憋不住对张义山墓的疑问,说道:“我估计那个一定不是张义山的真墓。张义山太狡猾了,不可能把自己的葬地设置得这么简单。”
高童未置可否,一转话题问道:“你们知道张义山的生平吗?”除了陈默默,几个人都疑惑地摇头。高童转头一指放在帐蓬门口的几把折叠休闲椅,众人会意,围坐在了一处,听着高童清了清嗓子,不急不缓地讲起了张义山。
张义山的出生年份不详,自幼极其聪颖,读书几乎过目不忘,成年以后不去考取功名,反而开始热衷于道术玄学,涉猎广泛,渐渐成了明朝中期一个民间颇有名望的术士,被笃信鬼神之道的朝臣推荐给了当时的皇帝,张义山博学多才又谈吐高雅,一看就不是欺世盗名的狂徒,被皇上留在了宫里侍驾。除了玄学,张义山还精通医术养生之道,渐渐得到器重,成了皇上面前大红大紫的人物。
后来的张义山,用替皇上炼丹,寻找长生不老之术等等名义,开始大笔挪用国库存银,皇上一直信任有加不闻不问,张义山最终什么也没寻到,几十年下来反而给当时的朝廷落下了巨大的亏空,被谏官参了几本,张义山自己又说不清楚钱花到什么地方去了,最后被治了死罪,按理说本来应该草草一葬了事,皇上念及他年岁已老,大半辈子给皇家办事也算勤恳,没有抄家罚没连累他的家人,还答允了家属收尸运回广西的老家安葬。
说到这里,高童沉吟一阵,语速放了缓慢,“张义山在历史上并没有人替他留下完整的传记,这些东拼西凑的史料,还是可以确定张义山最后是惨遭横死,这样说起来,这座墓外表也算精致,既然看不到仓促完工的痕迹,那么就是张义山生前早就给自己修好的活人墓,棺椁打开以后张义山应该是尸首不全。”
几个人不再说话,各自猜测着张义山到底埋葬了什么玄机,现在被早年间的盗墓贼光顾过,很可能这一条重要的线索又会被掐断。可是我们三个都经历过周元王墓,虽说张义山已经故去了不知多少年,他留下的机关空墓却波诡云谲,让人觉得直接面对了一个无比强大的对手,命运完全被他操控。这样一个多智近妖的人物,实在让人无法相信他的墓会被人轻易盗去。
这是第一次听人说起张义山最后的结局,说实在话,当时被他算计得的确有些恨意,可这么个聪明绝顶的人落了个死无全尸,也让我心里有些惋惜。慢慢想到至今还不能找出张义山和周元王两个差了两千多年的古人之间有什么联系,让他下了这么大力气,不惜冒死挪用国库设计我们几个后来者,试图复活这个死了那么久的周元王。
老林叮嘱过我们三个不要把一些083的机密说给高童和陈默默两个人,所以张义山一族本来是黄金家族旁系这件事高童根本不知道,不过高童还是个聪明人,思忖了一阵,跟我们说道:“张义山这个家族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他们的迁离本身就带着谜团,中国人世代居住一地,没听说有遇了灾就全族离乡背井的,而且我调了当地明清两代州县志查过张义山家族的来源,也是迷雾重重,好象一夜之间在苍梧县就多了个大家族,我怀疑他们当年的来路也有问题。”
我心里暗暗点头,这个高童看来是吃透了张义山的历史记载,083动用了那么多的人力才弄清张义山和黄金家族有瓜葛,高童仅从有限的史料就能得出这样的判断,让人心生佩服。
中午吃了饭,一下午的时光就被我们想方设法地浪费掉。附近有山有水,景色不是一般的怡人,高童是个宅男,窝在帐蓬里不肯出去,我们几个和陈默默一起四处乱转,全当是旅游,时间相处得开始久了,陈默默的名字在我们嘴里就慢慢变成了“默默”,好象彼此很熟似的。话说男人和美女故意套近乎,这也是天性,倒不见得期图什么,换个凤姐你试试?叫两句倍显亲切的“凤凤”,那还不得给自己恶心得先吐了。
天快擦了黑,我们几个回到营地时肖队长带领的大队人还没回来,两个被撵回营地的也是刚刚到了考古部门没什么经验的毕业生,寥寥几句说了上面墓地的情况,说是进展顺利,墓门已经扒出来了,明天差不多就可以进到墓室,不过清理了外围发现,这明代古墓是比较少见的上下双层墓室。接着又劝慰了我们几句,说肖队长为人心肠不坏,就是那么个驴脾气,对我们这还算客气的。
既然知道自己不顶什么用,那就帮着做饭,大头的手艺不差,除了吃饭以外,做饭也有一定的天份,我们一堆人帮着打下手,没多少功夫饭菜的香气就开始在山野间的营地里弥漫,惹得我恨不得捞起几勺子先尝尝。
肖队长和其他人回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没有跟我们几个多说张义山墓的情况,只是要我们明天下午再到工地,上午由他们先进入,否则出了问题他可赔不起,高童只好答应下来。反正我们要的只是个最终结果,我暗松了一口气,这就不用自己去以身犯险了。
第二天仍然是个难得的晴天,一上午的时间高童很有些坐立不安,害得我们也觉得有些煎熬。好容易三口两口吃过了午饭,高童再也受不了,招呼着我们几个一起上山。一路上高童走得飞快,等气喘吁吁赶到了发掘现场,首先引起我注意的却是肖队长盘腿坐在一个坟堆上抽着烟,一脸迷惘地看向已经彻底打开的张义山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