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商离、慕盏绯等人都不愿意，也和慕践律争吵了好几次，但是依然没有让慕践律改变将王念安火葬的决定。
王念安火葬的当天，因为商离、慕盏绯、慕瑶逢等人情绪较为激动，都被慕践律以各种借口软禁了起来。倒是苏清烟反应较为平静，被允许前往送行。
万众瞩目的地坛上，架起了高高的干柴，而平静安宁的王念安则被安放在干柴之上。周边，有不少的和尚都在为王念安念经超度。
其实，即便是火葬，使用地坛也是不合理的。但是慕践律还是压制住了群臣的反对，动用了地坛为王念安送行。苏清烟在想，或许慕践律是想用这样的方式，给王念安至高无上的地位以及在百姓中永恒的记忆。
今天之后，无论时间过去多少年，人们都会记得当年有一个叫王念安的皇后，在地坛之上火葬了。
看着慕践律亲手将地坛上的柴火点燃，火苗渐渐旺盛，最终吞噬了王念安的整个尸身，苏清烟只是沉默。她没法阻止，只能站在这里真心地为王念安送行了。连带商离、慕盏绯和慕瑶逢的那一份，一并做好。
母后，一路走好！
“辰王妃，陛下请你进宫，说有几句话需要嘱咐您。”
火葬仪式完成之后，苏清烟本想直接返回辰王府，没想到慕践律身边的内侍会过来，将她留下。苏清烟挑挑眉，暗暗猜想慕践律要跟他说什么。
很快，苏清烟便进了宫，并且来到了御书房中。
“你来了。”慕践律看到苏清烟，语气十分平静。
“见过陛下。”苏清烟微微行礼，随后问道，“不知道陛下找臣女所谓何事？”
慕践律淡淡一笑，道：“朕只是找你来说说话罢了，你不用太过紧张。”
苏清烟不以为然，她可不认为她和慕践律之后有什么好说的。
慕践律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叹息一声道：“以前是朕的错，有好几次都想要将你处死。还有非儿，朕也对不住他，当初为了那一个秘密竟然要处死他。现在想想，真是对不起你们。现在那一个秘密被人放出去了，朕倒是觉得好像多年的包袱忽然放下了似的。”
苏清烟不语，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要说对不起，慕践律应该道歉的是王念安和慕坎非。她和商离至少还活着，而王念安和慕坎非，却已经走了。
慕践律从苏清烟的表情之中读到了不赞同的意思，转而一想，也明白了过来：“朕知道，朕这样说你肯定会很不屑，但是念安去世，朕才是最难过的那一个。你们都不知道，那天念安给朕做了饭菜，朕以为她已经回心转意了。谁知道，吃着吃着，她竟然开始吐血。后来她才告诉朕，她吃了鹤顶红。你不知道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无力和痛苦。”
苏清烟不语，她确实没有过心爱的人死在面前的绝望经历，但是她知道那是肯定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痛苦。就像她梦中看到爷爷、父母、哥哥死在慕沧舟的剑下一样。
“陛下还是想开一些吧，节哀顺变。”
慕践律听了苏清烟的安慰之言，却道：“朕现在已经不伤心了，因为朕知道很快，朕会亲自给念安、给坎儿道歉的。”
苏清烟微微一惊，看着慕践律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的震惊和担忧，听他的意思，也有要自我了断的意思？
慕践律又是一笑，道：“你放心吧，朕没有要追随念安而去的意思。朕只是觉得，朕迟早都会去和念安相见的罢了。”
苏清烟抿抿嘴，道：“陛下没有那种念头就好，陛下乃一国之君，自然要以大局为重。”
慕践律微微点头，道：“这些天，他们，包括盏绯和瑶逢，都反对朕将念安火化，为何你却没有发对？”
“陛下没有问过我，又怎么会知道我不反对？或许我是反对的，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
慕践律微微一怔，随后朗声一笑，道：“好，你说的是，那么你为什么不主动出言反对？”
“臣女想，陛下是依然爱着母后的，陛下这样子做兴许有自己的考虑。因此没有出言反对。”苏清烟如实回答。
慕践律欣慰一笑：“你能知道朕还爱着念安就好了。”
苏清烟微微皱眉，鼓起勇气将自己心中的感受说出来：“臣女虽然知道陛下爱着母后，但是对于陛下表达爱的方式却不敢苟同。兴许陛下身处高位太过久了，已经不知道如何去爱了。又或者说，陛下从来都不明白爱是克制，是包容，是成全，是感同身受。陛下是爱母后，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母后的感受，甚至用母后重视的人去逼母后做一些违心的事情。陛下，这样的爱，有几个人受得起？”
“……”慕践律听着苏清烟的话，脸色铁青，很显然有些生气。最后听完苏清烟的话，一腔怒气变成了愧疚和懊恼。
“是，是朕错了，朕从来没有想过念安的感受。”慕践律叹息一声，有些失落地道。
苏清烟垂眸不语，即便现在知道了，又能如何？离开的人，永远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