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色缠枝大袖衫,里衬月白银丝暗纹抹胸,下面系着富贵花开挑线裙子,淡雅的颜色,合身的剪裁,衬得姜国公夫人既端庄,又不失优雅。
但秋香色,京城里已经不流行了;富贵花开的裙子,还是去年冬天的款式,就连她头上那枚乍看颇显富贵的东珠簪,也早已退出京城的时尚舞台了。
在王公贵族聚集,达官贵人如云的京城,无论什么,更新换代都很快,也许上个月还流行朝裙子角上绣花,这个月再见花朵,就已经过时了。
而姜国公夫人身上,还穿着不知几年前的大袖衫,和早已过了一季的裙子。
即便用料成色做工都是极好的,但也显得她落魄了。
丁沁看了看自己身上石榴红的净面裙子,和手腕上的五彩石镯子,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夔国府虽然不待见他们,但在吃穿用度上,却是从来未曾苛待过。她想着想着,突然就有些感慨,她的这位大嫂,过得还不如她呢。
丁沁在打量姜国公夫人,姜国公夫人又何曾不是在打量她。几番审视过后,姜国公夫人僵着脸道:“再贵重时兴,也是给别人看的,哪一样不是登记造册,不能带走,丢了还得自掏腰包补上。”
这话显见得就是吃不到葡萄反嫌葡萄酸了,丁沁笑了起来:“京城的风,刮得快,给我,我还不要呢,就像我身上这条裙子,是因为前些天下了雪,才开始兴起石榴红,为的是站在雪地里显眼;等过几天积雪消融,兴起了别的颜色,我还穿它作甚,正好还回去,让公中给我另做新的。”
姜国公夫人的脸,因为她这一番话,硬生生地变成了猪肝色。
丁沁瞧她这样,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忙道:“这料子,我还有两匹,待会儿嫂子带回去,给侄女们做几套新衣裳。”
姜国公夫人的脸却更沉了,竟硬邦邦地道:“做了新衣裳又如何,照样被人瞧不上。”
“嫂子这是什么话。”听姜国公夫人这意思,竟不是在针对她,而是在抱怨姜国府如今的处境?丁沁微微有些惊讶。
不过,因为姜国公和丁芷兰生母的那段风流往事,姜国府的名声一落千丈,至今仍是京城名流不太愿意结交的对象,所以子女们的亲事,自然就艰难些了。
姜国公夫人深深地叹气:“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你大侄女,过完年都十七了,还没个着落;你三侄女过完年也十五了,说亲的倒有几个,可不是家道中落的,就是一夜暴富的,甚至连最下贱的商户,都敢上门来提亲,你说我能不愁么?”
丁沁本来就不笨,加之太了解这个嫂子的性格,听到这里,已经猜出她来做什么,因此只装听不懂,打太极:“嫂子你别着急,几个侄女都是容貌出众,品性又好,怎么可能说不到好人家,说不准过两天,就有门当户对的好亲事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