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非凡看过来之前,炎潆雪仆身伏在地上,蛇一样的滑开。滑出十米外,凤非凡的大刀搅起一道蓝色的火浪迅猛的劈向凤非烟,饶是凤非烟闪得快,又有灵力罩护体,后臀也被削了一块肉下来。顾不得疼痛,他拨刀反手挥出,跟凤非凡劈来的刀磕上,伴随了他百年的刀断为两截,眼看着就要丧命在凤非凡的刀下,一道飞旋的刀光绞飞了凤非凡的刀。
趁着凤非凡失刀的瞬间怔忡,滑到他身后的炎潆雪双脚连踢,足尖踢在他腿弯处。他重心不稳,身体略向后挫,又猛的挺直了,但炎潆雪不等他站稳,已弹射而起,立掌如刀砍在他颈椎上。
凤非烟这时也回过神来,冲上来勾住凤非凡的脖子,斜削在他的颈根上。
颈上连受重击,就算凤非凡实力高绝,也禁受不住,被两人联手压在地上。
“您按紧他,我试试能不能让他清醒。”急切之间,炎潆雪想到用体内真气中蕴含的寒冰蟒精元的冰寒刺激凤非凡已混乱的神智。凤非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依了她。幸好她这法子见了效,凤非凡的狂癫状态逐渐缓和了下来。
来了帮手之后,炎潆雪调整治疗方法,不再一味的冲击凤非凡的识海,而是让输入他体内的真气依着长春养生功的运行路线,梳理他体内的灵力,并修复他被爆乱的灵力冲击得一塌糊涂的筋脉。在这次的治疗当中,尽管耗损了相当一部分的寒冰蟒精元能量,但他体内那澍湃而精纯的火灵力也促进了余下寒冰蟒精元融入她的真气,所以真气每次循环回来,她体内的液态真气像涨潮的湖水涨一次。
不遗余力的将丹田内的真气耗得涓滴不剩,炎潆雪才迫不得已撤掌,被凤非烟火急火燎的送了上去,而这时凤非凡的状态已趋稳定,扭曲的面容变得平和,呼吸也逐渐平稳而悠长。
碧落天上,凤兰生的修炼已经结束,跟众位老祖一起焦心的等待着。看到凤非烟抱着炎潆雪上来,他吃惊的问:“贞妹妹怎么了?”
“亏了这孩子啊,不然咱们凤家就断了顶梁柱啊!”凤非烟没敢多耽搁,抱着炎潆雪直冲上去,打开秘室的门,扯着嗓子就喊:“南天,快拿玉露丹药来!”
凤南天正在书房跟凤南泽谈心,哥俩闻声一哆嗦,冲出门去。
在秘境中修炼的凤家子弟都被惊醒了,惶惶然不知出了什么大事,正要上去看,凤兰生冲了上来,喝令他们原地呆着,然后风一般的掠了上去。
进入家族议事大厅,凤兰生看到父亲冲进来,让门槛绊了一跤,跃过去扶住他,又劈手夺过他握在手里的丹药瓶,转身冲到抱着炎潆雪的非烟老祖身侧,把玉露丹塞进炎潆雪嘴里。再道:“非雾老祖上来说非凡老祖已经醒了,请大家不要担心。”
凤南天打了个踉跄,吸了口气问:“是非凡老祖修炼出了问题?”
凤南泽刚好冲到门口,让门槛绊了个狗吃屎。
“看看你们俩,遇事还不如兰生沉着!”凤非烟斥罢,又满怀感激的看着怀中抱着的炎潆雪:“亏得这孩子了啊!”
得知事情经过,凤南天跟凤南泽都心有余悸,一个连道“侥幸”,一个连连称奇。
“老祖,我带贞妹妹去二伯母那边歇息吧。”凤兰生看到火焰灼得皮开肉绽的炎潆雪,眼中竟有了雾气,把她接过来还怕硌痛她,平托着,全速奔向凤南泽住的院子,人还在院门外就大呼小叫的喊上了。
屈氏刚接了管家的大权,院中来去的内府管事几乎挤破了门槛,忽然看到少主抱着个人冲进来,都忙不迭的朝两旁让去。
也亏屈氏院里人多,还都是些有眼力劲的,不消片刻,已帮着把炎潆雪安置得妥妥贴贴。
悠悠醒来,炎潆雪发觉自己全身都抹上了清凉的药膏,被裹成了棕子,身子下面的褥子松软蓬松,身上盖的也是又轻又软香熏薄被,床面前围满了人,却都屏息静气,怕吵着她。
“贞妹,你醒了。”目中含泪,语音中带着哽咽,清朗如月的凤兰生真情流露,惊得屈氏等人都难掩讶异之色,不由得揣测这表兄妹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实在不习惯屋中怪异的气氛,炎潆雪挺身坐起来,尽管全身肌肤都像撕裂似的痛,她却若无其事的说:“我只是脱力罢了,又没受重伤。睡一觉就全好了。表哥,麻烦你派人给燕鹏举跟顾明哲送个信,让他们抽时间来一趟。”
凤兰生明显有些不乐意:“急着见他们干嘛?”
听着别扭,炎潆雪的声音淡了下来:“要是太麻烦的话,我自己去找他们吧。”
“不麻烦。”掩去眼中嫉妒的神色,凤兰生回复一贯的温雅中略带疏淡的神情,当场打发了侍女去顾府送信。
凤府管事们也真是些人精,这么短的时间,竟赶制了三套宽松的武士服,一套湖绿色,一套银白,一套是淡紫,都是细纹棉绸质地,穿着极为舒适。燕鹏举跟顾明哲到时,炎潆雪穿了一套淡紫色的武士服,戴了个蒙黑纱的斗篷,在凤兰生的陪伴下坐在前厅候着。
“就知道贞姐姐要走了,从迷雾森林带来的灵马,一匹不少的全在府门外,还附赠骑士。怎么样,我们够意思吧?”燕鹏举嬉皮笑脸的凑到炎潆雪旁边,偎在她的椅背上,嗅到她身上的药味,笑容骤隐,冷然问:“你受伤了?”
凤兰生双目一跳,看燕鹏举的眼神多了些戒备之意。
对燕鹏举的关心,炎潆雪毫不领情:“与你无关。还有多出来的骑士什么意思?我可不打算再替你训练手下。”
这女人即使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也总是忘了自己是个女人,强硬得像铁板。燕鹏举郁闷的说:“用不着再训了,是那帮打劫过马贼自甘堕落的近卫军,决定追随你。”
凤兰生紧张的说:“你这不是害我表妹么?贞妹,你不能答应。”
回首来看到那张郁闷到极点的脸,炎潆雪拒绝的话溜出舌尖变成了:“有这种便宜让我拣,不拣白不拣。”
“贞姐姐好胆色。”顾明哲大笑。自从燕鹏举被扫地出门,上官离接了他的位子,就大肆打压到过迷雾森林的近卫军。他跟燕鹏举连日来都在商议近卫军那帮兄弟何去何从。在接到凤府送的口信之后,燕鹏举建议说不如大家一起跟炎潆雪混去。来凤府之前,他俩专程跑了一趟近卫军驻地,跟那帮兄弟一提,大家原来也都想到留在近卫军前景黯淡,也在思谋出路,一拍即合,干脆骑了灵马直奔凤府。
情急之下,也不怕得罪人,凤兰生焦灼的说:“贞妹,你不要跟他们一起胡闹。近卫军带灵马群私逃其罪当诛,你会被当成同案犯获罪。”
“不会的。灵马群本来就是我们哥俩凭私人关系找贞姐姐借的,我们俩提出解约,她带走灵马群天经地义。至于那帮兄弟,他们是得我这个副统领批准离职,走得正大光明。”
实在不愿意炎潆雪跟燕鹏举和顾明哲这两人搅和到一起,就算觉得顾明哲的理由充分,凤兰生还是又找出来一个说辞:“可是迷雾森林的权属文书也就作废了啊!”
顾明哲跟燕鹏举都笑了起来,笑得极为放肆,让凤兰生觉得自己像傻子一样。
知道表哥是为自己好,炎潆雪笑着替他解围:“有没有文书,迷雾森林都是我的地盘。”
“你真要跟他们一起走?”
“他们俩暂时不能离开王城,得等外面那帮兄弟到了迷雾森林才行。而我跟灵马群不可能轻易的出城,所以,我会等外面的弟兄们出城之后才动身。”
“你真要走,就从南门出去,守将的是凤家人。”
“谢谢表哥。不过,我要走守将是上官家的城门。”停顿了一下,炎潆雪加重语气说:“我会给上官家充足的准备时间,好让他们有个深刻的记忆。所以,凤家不要插手。”
别说凤兰生听得心惊,顾明哲也吓得不轻:“贞姐姐,你不要以为上回砸了上官家大门没事,就觉得上官家是软柿子啊,那都是小燕子在后面给你收拾了烂摊子。现在他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事情闹大了,吃亏的是你啊。还是听你表哥的话从南门走吧。”
“真是一对有眼不识金镶玉的蠢材啊!”唯恐天下不乱的燕鹏举不仅指出西门守将是上官家的人,还热心的画出路线图,并建议她带着灵马群到西门的聚贤酒楼喝茶,顺便砸了聚贤酒楼,因为那酒楼也是上官家的。
两人都不蠢,听出燕鹏举言下之意,凤兰生冷笑一声欲言又止,顾明哲狐疑的问:“小燕子,你老实说流花河客栈遇袭获救的事情,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有啊,我瞒着你跟天降嫡仙约会去了,信不?”
“你就胡诌吧!”
“嗬,说实话你又不信。”燕鹏举打了个哈哈,拽上顾明哲闪人了。
让燕鹏举的戏谑之语弄得微微失神,面纱下,炎潆雪涂了药膏的脸又有些灼热感,心中生出异样的情愫。像是为了逃避,她猛的起身说:“表哥,我现在去跟舅舅告辞,麻烦你带我过去吧。”
凤兰生领着炎潆雪来到议事大厅,除了在下面轮班看护凤非凡的凤家老祖外,凤家权利核心的人都到齐了,屋子里的气氛极为压抑。看到他们,大家眼一亮,好几位老祖抢着招手唤道:“贞儿过来坐。”
鞠了个躬,炎潆雪笑道:“贞儿还是站着受审吧。”
屋中响起一片轻笑声,大家的精神为之一振。敬陪末座的凤南泽笑道:“那你就自己招供吧。赶紧说说非凡老祖的情况。”
“非凡老祖现在算是半成品的灵皇。”这不是开玩笑,因为炎潆雪觉得这样表述更明确。
凤非凡是在冲击灵皇最后关头心神不守走火入魔的,炎潆雪跟凤非烟到得及时,他气血逆冲造成的肉体与灵识的双重损害都被炎潆雪修复,只是由于她实力有限,修复得不是很彻底,他的境界稳固在灵皇阶位,筋脉还有裂纹,实力达不到灵皇阶位。
“这该怎么办?”家族有一位灵皇,整体实力都提升一大截啊!身为家主,凤南天心里急啊,竟走到炎潆雪面前低声下气的问:“贞儿,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
“非凡老祖能自行修复。不过,要是有些像寒冰蟒精元之类的能量辅助修炼,他修复的速度会快一些。嗯,还有,我感觉老祖们日后突破灵皇时,修为跟非凡老祖相若的,最好在火灵力级别稍低的紫焰天突破。假如非凡老祖是在紫焰天突破的,就不会出现走火入魔的情况。当然,他在蓝焰天突破成功,日后的成就将更大。不过,一鸟在手,胜过百鸟在林。”
一口气说完,等大家消化话中意思后,炎潆雪又把离开的打算说出来,并让凤兰生去把弟弟星河叫上来,本意是想带上弟弟一起走的,凤南天却拍着胸脯保证说,不管她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铁星河留在王城都不会有人敢动他一根寒毛,铁星河也不想放弃比赛,为此,她说:“那弟弟就麻烦舅舅了。非凡老祖的事情,您不用太担心,贞儿想,迷雾森林应该有合适的兽类精元。”
凤家众老一听喜出望外,凤南天都恨不得亲自跟她跑一趟迷雾森林,却被她一句“高阶兽类精元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知道她不愿意凤家人过多的深入迷雾森林,便打消了念头,也随了她的意思,让她独自离开。
凤府大门外,大黑马精神抖擞的率着灵马群候在府门外,门前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远远的有些人探头探脑,炎潆雪只身出来,先跟大黑马交流一番,把不情不愿的大黑马带进凤府交给弟弟,她再出来,凤府厚重的大门在身后徐徐关上,灵马群开始有些躁动不安。
飞身落到一匹白马上,炎潆雪发出长短不一的啸声,大黑马在府内随之嘶鸣出声,灵马群顿时安静了下来,随着她最后一声短促的啸声,灵马群后队变前队,劲矢般疾射而去。
按照燕鹏举画的路线图,炎潆雪带着灵马群绕了大半个城区,又斜插到上官家府门前的街道上,示威般的呼啸而过,最后立马在城西门内的聚贤酒家前。
聚贤酒家,名字起得让人舒民,酒菜物美价廉,深得喜欢三教九流的人喜欢,位置也很好,每到夜幕降临,客人便络绎不绝。炎潆雪进来时灯火通明大厅里已坐满了人,上官家被一个女子打上门的事还在热议之中。她进去后,整个大厅很快鸦雀无声。那些人不认得她,却记得外面把酒家大门堵得严严实实的灵马群啊。
炎潆雪进去找了个临街窗下桌子边的空位,桌子上原本坐的两人一见她坐下,马上跟蜂蛰了屁股似的跳开。貌似我也凶名昭著了?无声的笑笑,她叫了四个菜。
饭菜上桌,像是闲看街景,半天不见她动筷子,实际上她的灵识笼罩了整个大厅。听到周围桌子上酒客的议论,也颇有意思。比如,在她后面隔一桌的三人来自王城的新兴家族,崛起的时间满打满算才一百多年的时间,对凤家执掌的兵权觊觎已久,为首的老者压低声音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们只要稍微布局就可以一举两得。”
“二爷爷说得对,聚贤酒家是上官家的,那位主儿摆明了是要来砸场子的,我们暗中帮着放放火,灭灭口,让上官家跟凤家的结越结越深,为了打击凤家,上官家一定乐意帮我们家族夺取凤家兵权,并且我们家族跟上官家的生意也会更好做。”
“那我先去察看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