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止若水。”淡淡的说罢,炎潆雪输入一缕真气,沿着他掌心顺着腕脉而上。她敏锐的觉到在他的筋脉中游离着极细微的冰寒颗粒,造成他体内灵力凝成栓状,如果他修炼停止,很有能造成他的筋脉完全堵死,至于是可逆转还是不可逆转的,就不好说了。
会错了意哦!扯了扯嘴角,燕鹏举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自己爱上的是开花的仙人掌呢,就别指望她柔情似水了。
徐徐撤掌,炎潆雪涩声道:“你筋脉之中有游离的冰寒颗粒,我的真气无法驱逐也无法炼化。”
她表面镇定,原来心里也担心得不得了呢!燕鹏举不合宜的嘿嘿傻笑起来。
“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懂了没有?”情急之下,炎潆雪声调拔高,惹得龙北霄他们都回头来看。
“知道,不就是有冰寒颗粒嘛!不碍事的。”感觉到自己在炎潆雪心头的份量,燕鹏举骨头都轻飘飘的,说话也失了分寸。
强自按捺着心头火气,炎潆雪沉声道:“这种冰寒颗粒正在冻结你的灵力,形成灵力栓,很快就会堵塞你的筋脉,你到底听明白没有?”
林青霄猛点头:“对,顾师弟一定是你说的这种情况。他筋脉中的灵力已经完全冻结,我输入的灵力能起到的效果也是微乎其微。”
燕鹏举这才收起傻笑,急切的说:“那赶紧想办法啊!”
“我们带顾师弟回师门吧。燕师弟,你也一起回去。”
“我能抗得过去。”
见燕鹏举态度坚决,林青霄他们也不再劝,扎了个担架抬顾明哲,把那冰鱼也捎上,匆匆回天剑门了。
炎潆雪不再让燕鹏举管事,大军开拔,她特地给他弄了辆马车,要求他潜心修炼。
此去王城,一路穿州过县,沿途见到联军虽未深入至此而流贼盗匪趁乱而起,官府或无心或无力都放任不管,为避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深为匪患所苦,因此,炎潆雪不惜放缓行军速度,派出苍狼军靖匪,但按下葫芦浮起瓢,匪患始终不绝,一怒之下,她发下告匪书:值此外敌入侵之际,有扰民者,当视同卖国者,待驱逐侵略者之后,苍狼军必将穷搜天下,将之诛尽杀绝!
言简意赅的告匪书,被连夜印成传单,送往全国各地散发,起到了出人意料的好效果,一时间流贼盗匪都消声匿迹,国内清平更胜往年,百姓们都额手称庆。
天翰王宫之内,上官飞燕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天翰新王却安之若素,他打定主意要把王位让给兄长燕鹏举,连禅位书都拟好了,只等燕鹏举到京就宣告天下。
得知儿子的打算,本来就着急上火的上官飞燕给气晕了过去。上官婉秋闻讯进宫探望,上官飞燕把宫女太监都打发出去,面色阴沉的说:“那个孽障已经是铁了心,你去找黄志罡弄点无色无味的药来。”
姐姐没有说是什么药,上官婉秋却已心领神会,迟疑了一下,说:“黄志罡回家探亲了。”
歪靠在锦榻上的上官飞燕猛的坐起身来,斥道:“不是告诉你看紧那小子么!”
“他说有办法混进炎潆雪在迷雾森林的老巢。”顿了一下,上官婉秋又悄声道:“他说要把炎潆雪的母亲跟弟妹都弄到手做人质。”
“他说你就信?你没脑子啊!炎潆雪的老巢那么容易进,黑河帮的老鬼们还会刹羽而归!他还说要让咱们跟黑河帮帮主面谈,可结果所有的话都是通过那个恶心的陈老鬼代转,咱们俩姐妹都成了陈老鬼的玩物!”
搁平常,上官飞燕宁可打落牙齿和血吞,也绝不会自承受骗上当,今天是气急败坏才会让这些话不经大脑的冲口而出。
上官婉秋脸胀得通红,心说,要不是你强逼着,我至于做那种事么?到了现在,她不由得念起丈夫凤兰生的好了,他温文儒雅,有教养,对她就算不满也不会形诸于色,在凤家的日子就算也有些不愉快,总的来说比现在寄居娘家要好太多了!
似乎明白妹妹的想法,上官飞燕放缓了语气:“姐姐一时情急,你别往心里去。其实,有些事情也是天注定的。你莫以为没有后来这些事情,你就还可以在凤家逍遥自在的过日子。要知道,假如凤南天不是有了把你撵出凤家的打算,是不会任由炎潆雪那么欺负你的。就算没有后来的事情,你被凤家扫地出门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
这番话倒能入上官婉秋的耳朵,她叹了口气,幽幽的说:“事已如此,再说别的也没什么意思了。现如今,虽然黄志罡的承诺没有完全做到,却也让黑河帮帮主到王城来过,并且留下了大批高手坐镇王城,我们安全无须顾虑。现在,苍狼军势胜,我们别无仗恃,黑河帮未必出力帮我们,我们也只有寄期望于黄志罡此行的收获。”
“就算黄志罡此行有收获,能威胁得了炎潆雪,燕鹏举能愿意放弃到手的王位吗?”
“姐姐的意思不是还——”
望着姐姐戾气十足的脸,上官婉秋吸了口气,没敢接着往下说。
“那孽子既然有异心,留着终是祸患。药不能从宫里弄,你赶紧回家,把情况跟爷爷讲,他会安排的。记住,一定要快。”
女人狠起来,杀伐果断一点不输男子。上官飞燕权欲熏心,先王在位时,她大权独揽惯了,现在儿子上位,凡事喜欢自作主张,她早就不满了,现在儿子竟打算连王位都送给燕鹏举,等燕鹏举掌了权,她可不信他会轻饶了自己,为此,她决定舍儿以图自保。
天翰新王喝下了一碗由王后身边宫女送的燕窝粥,就此昏迷不醒。太后上官飞燕下令杖毙了王后及其宫中所有太监宫女,再度垂帘听政。
苍狼军抵达王城之外时,正是天翰新王昏迷之后的第三天正午。
阳光格外的明媚,风也柔和清新。屹立数千年的天翰王城,透着因历史沉淀的沧桑。燕鹏举无心修炼,掀开车帘,神色复杂的望着王城。身为燕家子弟,从内心里说,他还是希望江山代代由燕家执掌的。可是看到大军阵前那神骏无比的大黑马背上的紫色背影,他知道,燕家的气数真是尽了。
陈兵城下,炎潆雪端坐在马背上并不急于进攻。
没等多久,城中十二声礼炮响,大群的黑袍人升空而起,为首的是黄志罡如今的师父舵主陈苦,他扯着鸭公嗓子喊话:“炎潆雪,师父为你做主,要志罡那小子不毁婚,以后还是你做大,上官丫头做小。”
炎潆雪一言不发,手伸手后肩,说声:“弓箭。”马上有特制硬弓与箭壶递了过来,她一手抓出十只箭矢,连珠射出。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陈苦漫不经心的挥指连弹,一缕缕指风弹出,在空中与箭矢相撞,箭除箭头外都爆成粉末,而星辰铁打制的箭头则都被他收入囊中,得了便宜他还要卖乖:“真是个有孝心的徒弟媳妇,师父很喜欢你送的这份大礼。”
再次搭弓射箭,箭离弓后,炎潆雪抛掉弓与箭壶,抡刀纵马上前,马速赶超箭速,从飞射而出的箭矢之下掠过。
掉以轻心的陈苦终于吃到了苦头。炎潆雪纵马而出,一闪之间就到了只关注箭矢的他下方,错身而过时她抡刀连劈,刀意纵横令他生出难与抗衡之感,心神为之一夺,而这时箭已射至,异样的风声入耳,他才惊觉,本能的朝旁闪,并撑起灵力罩。
四支箭咻咻的从陈苦身侧飞了过去,余下六支相继射在灵力罩上。箭头触及灵力罩,他就惊觉不好,星辰铁打制的箭头轻易的破开了灵力罩,还带着一股螺旋形气劲射穿他的法衣往肉里钻。
炎潆雪一刀劈空后也没闲着,反手又是一刀,刀气如虹,拦腰向陈苦撞来。
两下里夹击,陈苦有苦不堪言。顾不得怪自己轻敌,他提气纵起,身形再度拔高,像一只黑色的大鸟直冲上半空,同时拔出他的双环刀斜斜劈下。刀光霍霍,密织如盖,正好罩住上冲的如虹刀气,“砰”的一声巨响,刀气相撞,看得见的空间震荡形成的浅灰色波纹一阵轻漾,随即都湮灭在乍然出现的光团里。
惊惧之下,陈苦夸张的大笑:“徒弟媳妇,实力不错啊,师父好喜欢。”
“有灵宠的灵马骑士散开,在外围堵截逃窜者。弓骑团给本帅射杀空中的黑蝙蝠!宁可灵宠自爆,也不准放走一只黑蝙蝠!”此令一出,整个王城都静悄无声,炎潆雪的强硬与霸气在这一刻恣意张扬。
陈苦心头泛起了苦水。他自然清楚炎潆雪的部下很多都拥有高阶灵宠。灵宠自爆是个什么概念啊!他不敢再托大,扬声叫道:“炎潆雪,念在你跟我徒弟指腹为婚的份上,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王城之内,凤家余孽的性命捏在我黑河帮的手里。”
收马立马,炎潆雪沉声喝问:“凤家人还有多少活着?”
“三千九百七十六名,其中包括六个刚出生的婴儿。他们的生死,铁元帅不能够无视吧。”陈苦阴阴的笑道。
“你以为,对于本帅跟凤非凡,这三千多凤家人用来要胁谁更有用?”反诘一句,见陈苦没有会过意来,炎潆雪冷笑道:“本帅不接受要胁,这三千多凤家人随你如何处置。只不过,本帅要提醒你,等凤非凡出了迷雾森林之后,一个有所顾忌的灵皇与一个毫无顾忌矢志复仇的灵皇,给予你们黑河帮的打击力度肯定是不一样的。”
“凤非凡死了!”陈苦色厉内茬的说。
“你们刁灵皇带了四个灵君追杀非凡老祖他们一直到迷雾森林,四个灵君回来了几个?”炎潆雪讥诮反问。
陈苦语窒。他业已知道刁灵皇在迷雾森林吃不小的亏,同去的灵君只回了两名。黑河帮普通弟子不知道,见他并不反驳,都窃窃私语起来。
王城宏伟的城楼上,上官飞燕大惊失色,在她身边的上官婉秋则喃喃道:“连灵皇都没能在她手里讨得了好,我们完了。”
“胡说!”上官飞燕尖声斥道,吓得两旁噤若寒蝉生恐呼吸声大了触了她的霉头。上官婉秋六神无主的望着她,嘴翕动着发不出声来。深吸了口气,她放缓声音道:“黄志罡不是去抓炎潆雪的母亲跟弟妹了嘛,她能够不顾凤家人的死活,还能不顾亲生母亲跟嫡亲弟妹的死活不成?”
望望城外那道带给自己无限压力的紫色身影,上官婉秋有气无力的说:“可是你不是说黄志罡不可信吗?”
“别这么多废话!”上官飞燕不耐烦的斥罢,然后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
巍然雄伟的城墙上,王城中凤家幸存的成年男丁被送上来,凤家妇孺老人被当成人质押到城墙下成排跪着,第一排凤家人质每人身后都站着一名红衣刽子手。城墙上的凤家男人如果不肯操纵架设在城头的驽炮、投石机、火油投射机具,向城下的苍狼军发起攻击,人质就会被处死。
“炎潆雪,城头上操纵驽炮、投石机及火油投射机具的,是凤家的男人,内城下是凤家老弱病残。苍狼军不是攻无不克么?这天翰王城,是让苍狼军的不败神话再添上一笔,还是止步于王城之外,就取决于你让凤家人生或者死。”
上官飞燕的声音从城头飘下来,让进退两难的陈苦松了口气。
循声看去,没看到上官飞燕的影子,估计怕被攻击没敢露面。炎潆雪恨声道:“你还可以更卑鄙么?上官飞燕,本帅发誓,上官家族会因为你而灭绝。”
上官婉秋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低声道:“我们不用做这么绝吧?”
“蠢,现在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但是凤,唉,算了。”虎毒不食儿,姐姐连亲儿子都能狠心给下药,惹恼了她下场堪虑啊!畏怯的看了看形色暴戾的姐姐,上官婉秋识相的闭紧了嘴。
从门缝里看到那道宛若石雕纹丝不动的身影,上官飞燕扬声道:“炎潆雪,这种没油盐的威胁就不必再说了。你现在需要做出决定,要不要让这些凤家人活下去。”没听到回应,她得意的笑道:“不用想着怎么嫁祸给别人了。”
对上官飞燕这一手,炎潆雪真是感到棘手。是啊,她料定黑河帮不会傻到杀掉能够威胁到凤非凡的这些人质,所以她可以对黑河帮说不接受威胁,但上官飞燕来这一手,却把她推到两难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