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母女相残(四)
江浪暗暗心惊,寻思:“原来这人便是长孙无垢的大徒弟‘一刀断魂’左宗元。当日正是此人将小昙从我家中强行带回西域,又是此人以‘无影神刀’杀了鲍大侠。华山派的郝丰、白杰师徒之死,也是此人吩咐其师弟‘鬼刀太岁’解宏所为。”
那青年公子左宗元向苑如尘微微躬身,道:“弟子近日奉命在宫中值守。今日一早,曾经见到二王子,他所说和血手上人一般无二。”
长孙无垢皱眉道:“原来是末振将这个废物。哼,宗元,没用的话就不必多说了。你不妨直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宗元道:“是,师父!”顿了一顿,续道:“不知道师父和师母还记不记得,自从弟子将大小姐从中原带回之后,大小姐常常干的一件事情是甚么?”
他说到这里,见长孙无垢和苑如尘都微微皱眉,便笑了一笑,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卷纸片,展了开来,道:“大小姐每天都在自己房中作画,而画来画去,所画的都是同一个男子肖像。她嫁入宫中之后,这个习惯一直未改。”
苑如尘道:“这么说,你手上这幅画像是从宫中拿出来的了?”
左宗元微笑道:“师娘猜得不错。整个王后寝宫,这种画像,着实不少。如果有人顺手牵羊取走一幅,却也不难。不过,拿走这幅画的并非弟子,而是另有其人。”
长孙无垢道:“你是堂堂禁卫军大统领,整座后乌王宫之中,还有甚么东西你取不到的?”
左宗元微笑摇头,说道:“师父,您和师母虽然都见过这副画像,却从未仔细看过。其实弟子以前也是如此,只因画中男子实在离我们太远。记不记得,根本不要紧。只不过,今早见到末振将二王子之后,徒弟这才觉得情势有些不妙!”
长孙无垢微微皱眉,道:“有什么不妙,你好端端的不在宫中当值,却跑来见我,还说要陪我来瞧瞧这姓江的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苑如尘心中一动,侧头细细打量那画中男子,忽道:“我明白了,阿依汗所画的人,自然便是她夫君江浪。”
长孙无垢一呆,将那画像和江浪对照了一番,点点头道:“画的还真是像。只不过,比这后生本人可英俊得多了。”
江浪目不转睛的望着左宗元手中画像,果见画中男子确是自己,登时眼圈儿红了。想起妻子日思夜想,念念不忘自己,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苦涩。
左宗元微笑道:“师父师母容禀:这幅男子画像,其实相府上下都已司空见惯,谁也没放在心上。弟子可没这么无聊,偷一幅男子画像来玩儿。其实,这幅画像是另一个人在宫内偷到的,凑巧被弟子手下的桑格队长发现,弟子这才从那人手上又夺了过来。”
苑如尘道:“这倒奇了。居然敢有人到王后宫中偷画,这人胆子不小。他究竟是谁,想做什么?”
左宗元道:“回师母,偷画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吃了败仗,被撤了左大将官职的二王子末振将殿下。”
长孙无垢奇道:“这个废物是不是脑子胡涂了?他偷一个男子画像做甚么?”
左宗元一笑,道:“二王子求弟子不要说出去,还赏赐了两锭大元宝给我呢。弟子逼问之下,才从他口中知道,画中之人已来到西域,而且还让他吃足了苦头。师父,师母,原来当日潜入我军大营,逼二王子就范之人,便是这姓江的小子。而二王子屡次受辱,威信扫地,对其更是恨之入骨。只因那晚中军帐内,二人朝相之时,他已认出,这姓江小子和王后画中的男子长得一模一样,于是动了好奇之心,这才入宫偷画,想要弄个明白。”
苑如尘哼了一声,斜眼冷睨江浪,道:“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血手上人和我徒弟的话,应该不假吧?”
江浪无从否认,只好淡淡一笑,道:“晚辈只是适逢其会罢了。”
便在这时,又听得外面脚步声响,先前那门房双手横托宝剑,快步疾趋而来,向长孙无垢和苑如尘躬身行礼,说道:“相爷,夫人,府门外有一个自称‘冰莲仙子’的女子前来求见。这是她的随身兵刃,说是老爷和夫人一见之后,便会认出是故人来访。”
长孙无垢伸手接过,刷的一声,拔出剑来,仔细一瞧,点点头道:“果然是天山派的‘冰魄剑’!”说着目光转向夫人。
苑如尘哼了一声,道:“看来今天府中注定是不得安静了。”
长孙无垢微微一笑,道:“夫人,故人来访,你说见是不见?”
苑如尘一沉吟间,道:“该来的总是要来,横竖鲍东来已死,也该告诉这个苦命女子了。今日不但要见,而且还要以真面目示人。嗯,她既说见我夫妇,便请来佛堂相见罢。”
长孙无垢将长剑缓缓插入鞘中,摇头苦笑,道:“当年我曾和唐女侠在天池冰宫之巅的‘天风崖’切磋过刀剑功夫。她今日以这把比武之时的‘冰魄剑’作为求见之物,看来是已然猜出我的真正身份了。我若再以‘长孙净’的面目见她,确也不妥。”
于是将那柄“冰魄剑”交给左宗元,道:“由你代为师前去出迎。切记,一定要执子侄之礼!”
左宗元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道:“是,弟子谨遵师命。”手执宝剑,转身出门,带同那门房快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