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过了?得过且过。”褐发青年祺勒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窗外照过来的阳光映着他的褐发如水一样柔顺。双眼微眯,直直的看向斜靠在榻上的男子,像是在等他的回答。其实,祺勒很聪明,男子的答案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陈墨轩叠着腿,单手托着下颚,无聊的打了个呵欠。“还能怎样啊。混吃等死不好吗?”
“真武侯世子姬满刚击退可汗,阿史那摩特勤隔岸观火,并不忘表达一下对大胤皇帝的‘善意’。若是他想,大胤皇帝一定张开臂膀欢迎他的内附。如此紧迫的情势之下,您还能混吃等死?”祺勒挑眉,口中满是不信。
陈墨轩环顾室内一圈,这是个很逼仄的屋子,除了两扇保证阳光充足和透气的窗户可以让你看见广阔的苍穹的一角之外,屋里的陈设可以用堆叠来形容。就连睡觉的床也是,仰躺可以,翻身就可能碰着墙壁,倒时候,你鼻子能不能保住倒是个问题。
“难不成你让我再挥兵南下?祺勒,我从九岁拿着比我还高的战刀上战场,到现在已经有十五年了。我余下的生活不想在浪费了战场上。”中心思想是他要换活干。再浓烈热情也有消耗的一天。况且陈墨轩觉得跟小白菜看齐也是件不错的事。吃吃喝喝,一辈子就那么过去了。整天厉兵秣马还没人领情,何苦为难自己呢?
陈墨轩觉得自己顿悟了,然后祺勒头疼了,这般自暴自弃是为哪般啊!
“可……”
陈墨轩摆手,狭长才丹凤眼眼梢上挑。琥珀色的浅色瞳仁满是肃穆,祺勒不由心中一凛,静待陈墨轩接下来的话。虽然这个主子有时候很不靠谱,但是,毕竟。也有靠谱的时候!
单腿屈起,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陈墨轩道:“我不认为挥兵南下就能就大胤据为己有。他们是蠢货,但我可不认为祺勒你是蠢货。虽然大胤朝读书人整天咋咋呼呼忙着排除异己。但是,他们也讲究个‘气节’。一旦战争爆发,文人墨客同样不能小觑。能被金银收买的。只是一群废物而已。况且……”
“什么?”
陈墨轩冷笑:“大胤三代帝王可一个比一个能干!司马霆父兄给他奠下的基础很不错。试问,那些打着大胤的主意的废物能讨到什么好呢!”
“您这么说,我真替老可汗和八特勤悲哀。”他们一心觊觎并为之拼命的东西有人却不屑一顾。不知他们要是听到这番话会不会气死。当然,要是气死的话,他会乐见其成。毕竟。死一个是一个,他不会嫌多。敌人嘛,能死必须死。不能趁老可汗病,要老可汗命,这一直是祺勒颇为遗憾的地方。
陈墨轩耸肩,“谁管他们啊,短视的家伙。”
祺勒:你没脸说人家吧。人家至少还会拼一拼,哪像你直接养老?
心里腹诽一通。祺勒按着额头,“你听说没,白安臣在这?”
“白安臣?”陈墨轩挑眉。“听说过,理藩院尚书吗。坑了老可汗一把的小娘皮。”
“听说他是天启四子之一。”
陈墨轩哼道:“虚有其名而已。得罪了司马霆,他能活到现在?”
祺勒笑笑:“他的确是活到了现在。而且,白丞相虽然放弃了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但是,据传闻,白安臣跟姬满关系很好。”
“咱说话能不别拐弯抹角的吗?累!”陈墨轩随手捞起一本放在小桌上的书。妆模作样的翻了几页,表情可认真。一面看一面煞有其事的说:“难怪汉人这么多心眼子呢。天天看,要想眼不晕。心可得多长几个眼子!”
你会气死一群当世大儒的!祺勒无语的别过头。
“接下来该如何呢?”作为一个称职的管家,祺勒表示对未来必须有个完整规划,决不能让主人得过且过!
“外面不是还有十几头在草原上捡的白黑牛吗。卖了得了。卖完之后,我们到大胤各地逛逛。应该要比草原上有趣的多吧?”陈墨轩其实心中早有计划,简单而言就是大胤n月游。至于钱粮什么的,就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了。反正有祺勒不是吗?
真好意思说啊。祺勒使劲按下青筋直暴的额头,从嘴里强挤出几个字:“不是捡的!”
正在此时几声敲门声响起,陈墨轩一面翻书一面朝门外道:“进来吧。”
“老板,有人来买我们的奶牛,就是我们路上捡到的那十几只。”来人是一魁梧壮汉,他说的汉语有些生硬,带着很明显的异域特色。
陈墨轩嘿然一笑:“真有冤大头啊!”
白彩在外面等着奶牛老板出来,“阿嚏”一声,揉揉鼻子,谁在念叨她啊。
很快有人来告诉她老板请她入室一叙,“好啊,好啊。到时给便宜点哈。这世道都不容易啊。”白彩揣着袖子,典型的农民踹。
壮汉倒是没有特别轻视白彩,用着蹩脚的汉语跟白彩说:“我们老板也不容易啊。”巴拉巴拉如此这般如此那般。
白彩“哦”了声,继续不着痕迹的问了句壮汉以前的家是什么样的。
壮汉不傻,但也没聪明到将白彩的意图猜个正着,更不会知道眼前这个貌美柔弱的小公子心眼子忒多一肚子坏水!乐呵呵的跟白彩说起了他家如何如何,“哎,这几年不好过啊。不是打仗就是打仗。水草也不丰茂。”
你这说的是你的部族吗?白彩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