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将众人霹得晕头转向,面面相觑,都升起了一丝不安:她们原本只顾忌着宣王,却不曾想到白嬷嬷不但是宣王的人,更是伺候过太皇太后的老人,还是有品级的女官……如今她咬着不放,怕是难以善了啦。
宁老夫人听了白嬷嬷这么一番话,才将目光转到跌倒在地上,面上有伤,泪如雨下的宁无双,顿时脸色铁青——刚刚绿腰只是说刘氏伤了三小姐,根本没说清楚伤在哪里。
瞧这力道,刘氏这是要毁了宁无双的脸。
其心可诛!
宁老夫人朝着那些那些傻在当场的下人,厉声喝道:“都给我滚下去跪着,等着我的处置!”下人的身价性命都在主子的手中捏着,怎么处置不过是一句话的问题,当下的问题是怎么消了白嬷嬷的怒气,再向避在一旁的面色苍白的刘氏讨回公道,将宁府的场子找回来。
此言一出,那些下人都赶紧退了出去,听命下跪,等候宁老夫人的处置。
宁老夫人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嬷嬷:“白司膳伺候过太皇太后?”
白嬷嬷微微一笑,对着宁老夫人道:“承蒙太皇太后不嫌弃,在她老人家驾鹤仙去的最后十年都是由奴婢伺候的,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是个心善的,封了奴婢二品,知晓奴婢无儿无女,又将奴婢托付给宣王殿下,王爷好菜好汤的照顾了奴婢多年,如今让奴婢办这么点小事,奴婢都办不好,眼睁睁的看着小姐受委屈,实在是愧对王爷。”
宁老夫人听白嬷嬷伺候太皇太后十年,一直到太皇太后仙去,才进宣王府,当下脸色大震。
要知道能伺候主子十年,又得太皇太后留话,去宣王府荣养,这样的奴才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奴才,都是进府帮着打理后院,当着半个家的半奴半主,宣王殿下将这样的人送到宁无双的身边,其意义不言而喻了。
看来三丫头注定了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人。
宁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一些,语气铿锵有力:“白司膳放心,双儿是我宁府正经的小姐,今儿个受的委屈,自然会为她讨回来。”
一直白着脸站着的刘氏听到这话,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上三分,心中也埋怨起张氏,若非没事找事,她哪里会陷入如今进退不得的余地,毕竟这是宁府,就是宁无双有什么不对,都轮不到她教训。
而白嬷嬷话中的深意,她也能听懂,只觉得天崩地裂的感觉,她居然动手打了未来的宣王妃。
关于宣王的残酷,因为自家公爹与宣王的不和,她比寻常人知道的更多些。
张氏更是难受,又错愕又憋屈,没想到小贱人居然真的入了宣王殿下的眼,还让一个二品女官伺候着,难道小贱人真的要成了——宣王妃?难道小贱人要尊贵的连她见面都得跪下磕头么?
她心里火烧火燎的疼,冰镇冰凉的痛,仿佛一半身子浸泡在冰水中,而另一半身子却放在火上烤,隐隐作痛的肚子,似乎更痛了。
“那如此甚好?就不知道老夫人怎么还小姐公道!”白嬷嬷不卑不亢的说道:“老夫人也别怪奴婢多嘴多舌,既然王爷让奴婢伺候小姐,奴婢就是小姐的人,自然得忠心护主。”
宁老夫人已经听出了白嬷嬷意外之言,宁府上下能被她认为主子的,只是宁无双,其他人可没福气使唤她。
当然,以白嬷嬷二品女官的地位,也的确没人使唤得了,更何况还是伺候过太皇太后的。
宁老夫人立刻笑了起来:“双儿这孩子能得白司膳相护,是她修来的福分。”说完,笑脸一收,面上浮现出怒容,看着张氏,冷声喝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氏伤了人家的孙女,被逮了个正着,再加上心中忐忑不安,自然没开口,而张氏还没从肚子的疼痛中缓解过来,下人们也都滚出去跪等处置,宁无双只低头抽抽噎噎。
所以白嬷嬷不急不慢的开口,回答:“老夫人,这事就让奴婢细细说罢,反正夫人和张大奶奶也都在,若是奴婢哪里说得不对,也可以指正出来。”这是向宁老夫人确保了话语的真实性。
白嬷嬷特别懂得语言的艺术,她将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没有一点半点的偏差和虚假,也没有夸大其词,但是她就能将事情的味道变成她想要的味道,听在人的耳里,各色心思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