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老祖宗稳了一辈子的手终于抖了起来,眼前的男子,虽然被浓厚的胡须遮住了面容,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太熟悉了——是阿月的眼!
正如同戴氏一眼就认出那个被满面胡须之人牵着的满脸麻子的女人是她的宝贝无双一样,因为那双璀璨如星辰的眼睛,除了她的宝贝无双,再没有第二双。
这世上没有谁会认不出自个儿深爱的人的眼睛!
戴氏觉得这是一场梦,这样的美梦她已经连做了几天,只要她靠近一步,美梦就会破碎,她甚至连问一句话都不能,就会大汗淋漓的醒来,被悲痛淹没一般。
所以看着面目全非,但眉眼熟悉的宁无双走来,她反而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就怕眼前的一切就如同那些破碎的梦一样,只要靠近了就烟消云散。
宁无双看着短短时日就憔悴不堪的戴氏,轻轻的叫了一声“娘”,然后就扑了上去。
戴氏一僵,随后被动的被宁无双拥在怀里,感受着她温热的气息,手在自个儿的身上掐了一下:很痛,很真实。
是真的,原来是真的,她的宝贝双儿回来了。
戴氏第一个反应就是将宁无双抱的紧紧地,生怕这孩子再不见了,又怕谁再对这孩子生出什么心思,就想将她往家里拖。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外面的人太凶残,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可再也经受不起什么打击了。
宁无双感受到戴氏失而复得的喜悦,拍了拍戴氏拥在腰间的手,安抚道:“娘,我回来了!”
一旁的绿腰早已喜极而泣,重逢的欢愉在这一刻就那样毫不遮掩的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在真情面前,所有的虚假就显得那样的不堪入目,无所遁形。
“双……双儿……”宁德海看着面目全非的女子,眨了眨眼睛,试探的叫了一声。
宁无双抬头,冰冷的视线犹如实质,能冰冻所有:“侯爷,无双倒是不知什么时候自个儿的左手手背上长了黑痣?”
他们可以不喜欢她,可以不在乎她,就如同她不喜欢他们,也不在乎他们一般,但是作为曾经的亲人,他们不该落井下石,更不该为了坐实她的死讯,用这样下三滥的手里,将她往死路上逼。
宁无双说话的时候,将左手高高的举起,莹白的手背光华洁白,没有丝毫的瑕疵,当然也没有那所谓的黑痣。
围观的百姓虽然纯良,但也不全都是蠢人,听了宁无双这话后,有聪明的反应了过来,再看宁德海母子的目光就带上了鄙视:还世家名门呢?就寻常百姓家也舍不得将孩子往死路上逼,这宁侯府的两位主子却下得了手,这心思龌蹉的让人唾弃。
宁德海被宁无双的话堵的开不了口,一张老脸涨红了起来,臭丫头现在的嘴巴厉害的像把刀子,一不小心就要被割破,疼得人难受。
这小祸害就跟她娘一个模样,专门就会祸害宁家。都已经坠崖了,怎么就不死啊!现在又跑出来祸害宁家。
想到太子殿下的许诺,宁老夫人心里刀割的疼,太子殿下是个长情的,愿意纳宁无云为良娣,还说了只要他们宁家出面指认假宁无双的遗体,等他坐上那个位置后,宁无云身体有疾,皇后的位置不能想,但四妃中的一个妃位跑不了。
他们想得清楚明白,太子殿下如今除了身边没名没分伺候的人事宫女外,也没有名正言顺的女人,更别说子嗣,只要宁无云早点抬进门,抢先一步怀上子嗣,到时候所出的孩子就占了一个长字,只要操作得当,日后这宣冥的江山上坐的帝王,可就有着宁家的血统,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富贵逼人。
可是宁无双和南宫月居然出现了,他们宁家的富贵梦破碎了,所以这一刻不管是宁老夫人还是宁德海心里都是恨极了宁无双,恨得要立刻掐死了她,哪里还能表现出慈爱来。
宁老夫人看宁无双的眼光简直就跟冬天刮着的风刀子一样,就差没将宁无双千刀万剐了:养只乌鸦反哺呢,臭丫头再怎么否认,骨子里流着的还有一半宁家的血,怎么就连只乌鸦都不如,总是拖宁家的后腿,断宁家的富贵。
这个世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宁老夫人不觉得自个儿要求宁无双拿命铺就宁侯府的富贵荣华有什么错,宁无双连皮跟骨头都是宁家给的,现在要她一条命也不算过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真心疼爱,还是故意作秀,此时算是看的明明白白了,对宁老夫人和宁德海也越发的鄙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