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然愣了愣,放下手中的兵书:“你又在胡说什么呢?”
“我可没胡说。”云罗撇嘴,“还不是将军你立下大功,给人瞧上了呗,人送给你的两名美人就安置在南苑,你没事可以去瞧瞧,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别让人家独守空房,老死后宅。”
“我怎么闻着股酸味儿。”谢允然忍俊不禁。
云罗白了他一眼,愤愤地将手中的话本扔了过去,谢允然手臂一展,就接住了那本书,笑道:“这扔东西的习惯可不好,以后若是有了孩子,气愤之时,岂不是连小孩儿也一同扔了?”
听见孩子一事,云罗的脸色微不可见地变换了几下。
谢允然并未发觉,说:“送人一事,我并不知晓,明儿个我寻个理由把她们送出府去吧?”
云罗微诧:“你都不问问是谁送的,就作此决定?”
“无论是谁送的,都一样。”语罢,他复又垂首看书,静谧的房内,只有书页轻声反动。
“那两人也没犯什么大错,不用赶出府去。”云罗思索了一番,心中已有了计较,这个劳莹莹,倒是有利用的价值。
“好。”谢允然看向她,点点头。
见他如此认真看书,假肚子这种惊天动地的话,总是有些难以说出口,虽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她自己本身觉得太过尴尬,是以又一次寻到了借口。
唔,明天找到机会在说吧,今天都已经这么晚了……
“你别看太晚,对眼睛不好。”别扭地说了一句,云罗拉过被子,盖住脑袋。
“好。”谢允然微笑应允。
待云罗入睡之后,他吹灭了几盏灯,屋内的光线顿时暗了几暗,模糊昏暗令人犯困。这样的光线,会令她睡得更舒坦一些。
在昏暗的烛灯下,他继续看书,长长的身影映在格子窗户上,幢幢摇动。
窗外竹林风声,犹若细沙,一夜风声不止。直待鸡鸣时分,夜色因为黎明反倒愈发浓厚之际,谢允然才合上书,吹灭灯火。
许是因为天冷,云罗睡觉之时,将整条被子都裹在身上,像条准备过冬的毛毛虫。
谢允然站在榻前凝视着她,见她睡得极为安稳香甜,脸蛋因为充足的睡眠而泛红,嘴里还不停嘟囔着:“蟹……”
谢允然轻笑,俯身掐了掐她的脸颊:“说说,你到底是在喊我呢,还是在喊那只蟹?”
不愿扰她清梦,而且他在外面待得久了,吹了一宿的风,满身的寒气,恐怕冷着了她,谢允然便宿在了外间。
次日云罗醒来,谢允然已经不见踪影。最近此人是起早贪黑,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甚至同*房*共*眠,云罗却觉得,谢允然好像已经几天未回府过一样。
秀云端了水过来,伺候她梳洗完,说:“昨天劳姑娘弹了半宿的琴。”
“唔,难怪昨晚本宫睡得格外香,原来是她的琴声助眠。待会儿你去给劳姑娘传话,就说她的琴声深得本宫喜欢,本宫一听她弹琴,晚上再也不用愁睡不着了。让她每晚在南苑院子里为本宫弹琴到三更,当然本宫也不会亏待了她,月例给她翻倍。”
秀云要笑出来,公主特地强调,要在院子里弹琴。
这深秋的天气,夜里冷得骨头都要哆嗦,公主让劳莹莹在院子里吹着冷风弹琴,还要不辞辛劳弹琴到三更,想想劳莹莹哆嗦地淌着鼻涕还要弹琴的模样,就是绝世美人恐怕也不美了。
劳莹莹听到秀云的传言,气得将桌上的瓷杯摔了一地,劳莹莹的贴身李嬷嬷静静地等她发完脾气,道:“姑娘,公主这是在警告您。”
“警告?”劳莹莹怒道,“她凭什么?京中哪家哪户的主人不是三妻四妾,就连父亲也有七方妾室和十几个侍妾。她怀了孕不能伺候将军,偏偏还要霸占着将军,这不是站着茅坑不拉屎么?!还是什么第一公主,根本毫无妇德!”
李嬷嬷虽觉得劳莹莹说话难听了些,但也并非毫无道理。
“姑娘虽说的是事实,但她毕竟是公主,而且乃一家主母,谢将军又这么宠着她。要是原先那个孙柔意进了府,还有和她硬碰硬的资本,为今之计,还是学那怡祥居的长乐,收敛锋芒,静待时机的好。”
劳莹莹十分不甘心,她在府中虽说是庶女,但得到的宠爱不下于嫡女,父亲也拿她当心肝宝贝。她原本以为可以凭借此,嫁入京中世家当主母,没想到她的嫡母竟然有这等好手段,让从小体带异香的她显露于皇后跟前,入了皇后娘娘的法眼。
皇后娘娘为了拉拢谢允然,将她赐给谢允然作侍妾,甚至连一个妾室的名分都没有。劳家不过是京中家道中落的三品官家,庶女为人妾室,本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恰恰她是个心高气傲,不屈人后的,主母梦碎,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李嬷嬷劝道:“姑娘,你宽宽心,咱们暂时受点罪,给那三公主低头。不过咱们骑驴看戏本,走着瞧,别忘了还有个孙柔意!”
“你是说……”
李嬷嬷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咱们只要静待时机便可。”
云罗原本以为劳莹莹还要不自量力,与自己僵持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给自己负荆请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