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是乔夫人吗?”那妇女小心地问,她从来没有在这家见过女主人,可在公司里又听说这家的先生是已婚。今天见到鱼小晰穿着一身职业装,却在擦桌子,不由得就有了猜测。
“我是他的同事。”鱼小晰淡笑着摇摇头。
那妇女眼里泛起些异样,也没好多问,就闷头打扫卫生去了。
鱼小晰也没停下手,她是个劳碌命,坐下来远不如忙活着好受。她跟那妇女井水不犯河水得忙着,她在客厅,妇女在卫生间。过了一会儿,那妇女找到她,恭敬地说:“小姐,麻烦你给我找一下剪刀好吗?我得裁一块抹布下来。”
因为客户家里有人,这妇女要是自顾去翻人家抽屉显得不好,是故她就来求鱼小晰帮忙了。鱼小晰为难地看了眼客厅里高低错落的柜子,她不知道剪刀会放在哪里,可又不好让一个不认识的人去翻他的东西,是故她点了头。
鱼小晰逐个抽屉翻找过去,半天也没找到,那妇女见一时间没有结果,便会了卫生间继续收拾东西。
当鱼小晰拉开一个抽屉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抽屉里满满的全是药瓶,有空的,有半满的,显得很杂乱。猛地一看会以为这家主人身上常年带病。她忙抓起几个药瓶细看说明,却都是安眠药,各种牌子的都有。
安眠药。如此大的数量。他到底有多辛苦,会一夜一夜的失眠?
鱼小晰呆呆地蹲在柜子前,感觉胸口像是装了一只食肉虫,在啃噬着她的心脏。
“阳哥他这些年……只有靠这些药才能睡好……”徐成不知何时到了身边。鱼小晰惊讶地抬起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她忙用手擦了眼睛,发觉手掌被眼泪洇得湿漉漉一片。她吸吸鼻子,小声问:“他怎么会这样?”
徐成摇头:“我不知道。他也不会告诉我。可我看得出来,阳哥他活得很辛苦。”
鱼小晰伸手摸着那些药瓶,喃喃地问:“……是工作太忙了吗?”
徐成很干脆地回答:“不像。”
鱼小晰没再继续问。她心里隐隐有个念头,可她又怕那个念头。她站起身,问徐成东西都买到了没,徐成忙把茶几上的袋子打开让鱼小晰查看。这时候保洁的妇女又出来要剪刀。好在徐成对着房子知根知底,他帮她找着了。
鱼小晰吩咐徐成留意着乔阳是否醒来,她带着刚买回来的食物去厨房做饭。
看着锅里翻滚的蔬菜粥,她突然想起几年前乔阳住院的时候,那时他还不喜欢她。她对他还只是一点点的动心。他们之间的起点就开始于那次乔阳的肺炎。现如今,她又在给他煮同样的粥。可物仍是,人已非,谁也无法违逆时间的洪流,割裂的这五个年头,任谁都难再回去了。
煮好了粥,她又做了几个凉菜,多加了醋跟麻油。
许是凑巧。她刚做好饭,徐成就跑了来,他说:“鱼姐。阳哥他醒了。”
“哦。”鱼小晰只是应了,伸手试了试刚泡的新鲜柠檬水,觉得温度刚好,就把水瓶递给徐成说,“你先让他多喝点水,我准备下饭菜。”
徐成赶紧抱着水瓶跑去了卧室。
徐成走后。鱼小晰抚着心口靠到墙上,看着费心做好的食物发愣。她想不出用什么理由来解释对他的照顾。她心虚得很。乔阳已经明确表示,对她没有感觉了。可他依然像藤曼一样生机勃勃地缠满了她的心。她也是有自尊心的。如果这一层非要剥开来讲的话,她会觉得难堪。
没容得她想好,徐成又折返回来。他抱着那个水瓶,探头就说:“鱼姐……你能不能去卧室一趟?阳哥他喝了水就猜出来这水不是我准备的……他知道我没这么细心,弄杯水还给加鲜柠檬……我就把你在这里的事儿告诉他了……他说,让你过去。”
鱼小晰知道这下是躲不过的,就把粥菜放到托盘里。徐成急忙上去端上,跑门口等着鱼小晰。
鱼小晰越过徐成出了厨房,到客厅把那些药带上,才往卧室行去。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奔赴前线的悲壮感。
推开卧室的门,乔阳正倚在床头,手里握着一杯柠檬水。他凉薄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接着便低下头,喝了口水。徐成端着托盘进屋,把食物放到床头柜上,讨好地笑说:“阳哥,这是鱼姐特意给你做的营养餐。我闻着都流口水了,你多吃点儿。”
乔阳看了眼那些饭菜,又把杯子递给徐成,抬头对着鱼小晰冷冷地说:“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