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胡闹!你知不知道军营是什么地方?一个女人跑去那种地方无异于羊入虎口,谁给你这么大胆子随便应承下来的?就为这件事我跟皇上争执了两天,结果被你一句话……真是作孽!”
侯府书房内传来阵阵吼声,院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唐氏探头探脑望了片刻,听里面声音渐渐小去才回过身,一路踩着碎步奔到一墙之隔的小花园。
“清兮,你猜得真准,那丫头果然答应去服役了!”
楼清兮坐在池塘边,漫不经心剥着瓜子喂鱼,听唐氏回复不由一声冷笑:“她不去能行么?爹老糊涂了,拼了老命去跟皇上理论,她楼雪色可不糊涂,知道惹得龙颜大怒对她更没好处。”
“不过话说回来,睿亲王家大公子的确有能耐,竟能劝动皇上下这种圣旨。”唐氏故作羡慕道,“也亏得是你,其他人哪里值得纪大公子如此费心?想来用不了多久啊,那睿亲王府的花轿就到咱们家门口了呢!”
楼清兮原本心情还算平定,听了唐氏的话顿时脸色铁青,猛地将一把瓜子都摔进池塘里。
失身于地痞的事是淮良侯府耻辱,更是她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憎恨。尽管纪纭多方打点堵住了朱大户的嘴,没有让这场闹剧传播出去,可她终归不再是干干净净的闺中少女,想要嫁进王府当正室,可以说再无可能。
“她楼雪色不是不让我好过吗?那就走着瞧,看看最后哭的是谁!”
楼清兮撂下狠话扭头离去,留下唐氏站在池塘边,远远轻蔑一眼,冷笑里满是嘲讽:“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想着当正室呢?母女一个德行。呸!”
侯门深宅里的喜怒哀乐、恩怨是非,楼雪色不愿过问,哪怕她很清楚征兵役这件事必然有纪纭在其中动手脚——不然楼清兮好端端的,怎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恰到好处装病?
退一万步想,就算她去找楼清兮或者纪纭麻烦也没用,事情已成定局,皇命不可收回,她只有挨过这一关,学会更加谨慎提防背后小人。
“这件事明显有人在后面捣鬼,一意孤行违抗皇命只会招来灾厄,不如将计就计,走一步看一步。”
楼雪色语气平淡,比起淮良侯冷静许多,澄净目光落在窗外萧索景色上,也染了一层朦胧光晕。
“最近半个多月我在帝都没找到任何线索,能趁这机会多接触些人也好,万一参与这场阴谋的人与害死清玉的人有关,倒算是我因祸得福。我走后让暖意替我看店吧,正好能避开楼清兮母女,谁也猜不到她们还会想出什么馊主意害人。”
淮良侯面色一滞,嚅嗫道:“也不能妄下断言说是她们做的……”
“是不是你心里有数。这些年她们母女是如何苛待清玉的,我不说你也知道。留她们在终归是祸,你若不忍心割舍那就多加小心,如果有一天我再发现她们为非作歹,绝不会手下留情。”
一口气堵在胸口,淮良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过了半晌才一声沉沉叹息:“那你呢?一个人去军营能行吗?虽说有些地位的子弟不会派去边陲,大概就在京畿周边营中服役,但那毕竟都是男人待的地方,你一个女子,终是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