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得交手的对峙后,很长一段时间房内是寂静无声的,直至云苏迈开脚步回到书案前,才把过于怪异的安静打破。
“楼上放着不少重要信件书籍,需要功夫好的人看守,以后你就负责阁楼的守卫。”低头继续琢磨沙盘,云苏恢复先前淡漠语气,“没什么事就下去吧——对了,想女扮男装就去换件衣服,军中男人身上是不会有脂粉味道的。”
楼雪色一愣,旋即明白,原来刚才他从背后靠近是在嗅她身上的味道。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确定自己将要担负的任务后,楼雪色在士兵引路下来到新兵休息的地方,没有房屋也没有床榻,只有一间间帐篷和脏兮兮地铺。
玉门军的规矩,新兵入伍第一年只能睡帐篷吃干粮,白天操练演兵,傍晚给老兵做饭干活,清晨还要按日轮番负责为营中挑水打扫、清理兵器,只有熬过一整年训练的人才能继续留下,正式成为玉门军一员。
“想从军就要忍饥挨饿受欺负,这是谁定的规矩?从没听说其他军队有这么多讲究。”
晚饭时,程锦竹特地拿着干粮来找楼雪色,迎来楼雪色一大摊抱怨。
程锦竹只是笑,目光中流露出无限憧憬:“其他军队跟玉门军比不了,就算在其他将军麾下给我副将当我也不愿要,宁可跟着云将军做个小卒。楼兄弟,你可能不了解这些,不过以后你就会知道,能分到玉门军,将会是你我一辈子的荣耀。”
荣耀个屁,又不是自己想来的,不知道还要对着那张铜面具脸多久,想想就觉得心烦。
或许是因为白天时一不小心被云苏压制,向来好胜心强的楼雪色胸腔里满满都是怨气,闷火发了半天才猛然发觉,在剑门多年修行而来的清净心气似乎在一点点消失。
心静方能眼明,冲动只会坏事。
楼雪色暗暗倒吸口凉气,回头想想,居然记不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焦躁易怒的,同时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受。
喜怒哀乐,诸多情绪,在她离开剑门重返红尘后,好像变得越来越清晰。
“天色不早了,楼兄弟,回帐里休息吧,明天还要起早呢。”程锦竹捅了捅楼雪色,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这家伙到现在还没发现楼雪色女儿身,只当她是比较纤弱的少年,迟钝程度与秦先不相上下,看着倒也有趣。楼雪色点点头,几口吃掉手中硬邦邦的干粮,与程锦竹一起走回营帐。
一拉开帘帐,楼雪色就怯步了。
此起彼伏的鼾声震耳欲聋也就罢了,这满帐篷的酸臭味道……别提好好睡一觉,过一晚上真的不会被熏死吗?!
再看帐篷里一个挨一个挤成一团的男人们,有的手脚搭在临铺身上,有的鼻翼之下就是别人臭脚,楼雪色有种宁愿在营帐外席地而睡的冲动。
“程兄先休息吧,我还不太困,出去走走散散步。”楼雪色勉强一笑,青着脸色迅速退出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