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天寒,原在凤萧苑里的山羊都挪到屋子里豢养,云苏没了打发时间的玩物,望着羊圈时显得有些呆愣。
“事情过去好多天了,还闷闷不乐的,你想生气到什么时候?”
步远阁信步闲庭,负手浅笑,一派轻松自在模样。
“那天若不是有旁人在场,我必定送你一拳做谢礼。”云苏回神,冷道。
“就因为我让她插手宫中这些事,险些让她受伤?”步远阁一声嗤笑,走到云苏身边拍拍他肩膀,“你别忘了,当初执意要把楼雪色拉入这棋局的人是你,我百般劝阻你根本不理。如今她如你所愿为我所用,你倒要来怪我吗?”
云苏无话,一抖肩甩开步远阁手掌。
步远阁耸耸肩,又问道:“她怎么样了?”
“消耗太多体力,睡了整整一天,带她来时脸上还没恢复血色,这两天也不见她吃下几口饭菜。”
这等程度有些超出步远阁预料,愣了愣,轻轻摇头:“我以为剑门仙宗的弟子会很强。”
“再强也是人,何况她才多大年纪?能和那些修炼多年的老道士比吗?”
云苏一句一句都在强调楼雪色有多不易,这次的事对她造成不小消耗,步远阁听他语气里仍带着恼火,脸色越来越无奈,最终归于一声叹息里。
那一声叹息让云苏意识到,自己今天话太多了些。
“云苏,这才半年不到的时间,你看看你自己变了多少?”步远阁正色,语气严肃,“我早提醒过你,若是驾驭不住的脱缰野马,索性不要尝试去招惹她,到最后要吃苦的头是你自己。”
严寒冬风吹过铜面具,感受到的寒冷要比常人更甚。
云苏说不清是因为步远阁那两句话,还是其他什么,总感觉心里好大一团乱麻,堵得烦躁。
当初他信誓旦旦要将楼雪色纳为己用,为此还与步远阁闹过争执,而他也一直认为自己掌控得很好,楼雪色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靠拢他与步远阁所处的肮脏世界中。
偏偏这种时候,他想要收手了。
前所未有的混乱让云苏心神不宁,而他体现不安的方式,往往是漫无边际的沉默。
步远阁叹息,寒风中搓着冰冷双手,唇角一抹无可奈何:“云苏,我一直不赞成你和楼雪色走太近,因为我看得清楚,你们两个人很像。我总是担心这一天会到来,能够对任何人无情的你,总要碰上一个,让你不得不舍下一身冷漠的人。”
“她若是个软弱怯懦的女人,我也不会生出让她来帮你的念头。”
“行了,这种时候你就别揪着我抱怨了。”苦笑一声,步远阁走到云苏前面,郑重其事看着他,“我问你一句,事到如今,你把楼雪色当做什么人?又将她置于何种地位?”
云苏稍作迟疑,淡道:“可用之人,半个朋友。”
这答案步远阁倒是不意外,却仍旧完全不信地嗤笑一声。
“扪心自问,你相信自己的回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