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犬一路狂奔,从戮亲王府直出北城门,再到数里地之外的土地庙,出发时十来人的队伍就只剩下三个,包括秦先和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在内,其他人全部被远远甩在后面。
楼雪色、君墨离和薛南城都是功夫不弱的人,紧跟猎犬直至土地庙外,看着两只猎犬停在原地焦躁转圈,一直朝土地庙狂吠不停,心里都隐隐有种不祥预感。
“茗娅!”薛南城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一阵北风吹来,带过隐隐约约的血腥味道,楼雪色深吸口气,默默抬起手臂指了指土地庙左侧雪堆。
一大滩血,殷红刺目。
薛南城已经再按耐不住,离弦之箭似的冲入土地庙内,楼雪色和君墨离牵着猎犬动作稍慢,不等追过去,土地庙内传来野兽般阵阵怒吼,撕心裂肺。
楼雪色曾去过楼清玉出事的地点,那一大滩血痕至今记忆犹新,她甚至无法想象,自己的妹妹究竟遭遇了怎样可怕的伤害,那场景又是多么可怖。
而当她看到躺在土地庙内的薛茗娅时,那股恼火与极度痛苦纠缠的感觉,又一次向她袭来。
薛茗娅躺在已经冻结的血泊中,失去光泽的双眸空洞望向前方,微启口中大股鲜血涌出,一直流淌到地面,与胸口狰狞伤疤里流出的血汇聚。
同样的刀伤,同样的死因,就连那一刀深入的方向切口都极其相似,显然杀害薛茗娅的凶手,与杀死楼清玉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薛南城跪在血泊上,紧紧抱住妹妹的尸体,浑身战栗不止,就连呼出的气息也是冰冷颤抖的。
再怎么冷漠,他心里终有一块温暖之地,他对任何人无情麻木,只把浓烈的温柔留给唯一亲人。
如今,这仅存的柔软,再也寻不回来。
楼雪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劝上一句“节哀顺变”听起来比较有人情味,可是她知道,那是毫无意义的安慰。
曾经历过失去至亲之痛的她再明白不过,这种时候任何东西都无法让痛苦平息,这种心口被剜上一刀的伤害,无可弥补。
“人已经死了,痛苦和自责无可避免,但王爷要知道,这些都毫无用处。唯一能够让自己解脱的方法,就是找出凶手,为她报仇。”楼雪色站在尸体旁边,语气平静。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她是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般。
心里再痛,没人会怜惜,没有人能抚平。
那么就将痛苦深深收藏吧,何必等谁怜惜、盼谁宽慰?积累的痛苦越多、愤怒越多,报仇的动力才越大。
君墨离也没有说话,侧头看看楼雪色,手指动了一下,却没有任何行动。
“她手里有东西。”视线扫过薛茗娅尸体时,楼雪色忽然有所发现,指了指薛茗娅紧攥的左手手掌。
薛南城缓缓扭头,盯着那只拳头呆愣片刻才小心翼翼去掰开,一条被捏皱的衣衫碎片滑落,跌到冰冻的血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