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身,跨步走出监狱。
优雅,却也狠绝得如一个暗夜嗜血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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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宅。
很快要入冬,乔花花小朋友便借此机会表示自己要开始冬眠,开始拒绝每一天的上学。
黎洛实在无奈,只能给小家伙放了一个小长假。结果却是不放还好,这一放,乔花花的小心思又来了——
每一天,都要出门。
美其名曰——秋游。
游的地点从哈根达斯冰淇淋店到游乐园的摩天轮上都有,这简直是要把洛城玩个底朝天的趋势。
黎洛无奈,这一日,干脆拉上乔司南作陪,打算让他教育一下乔花花。
一家三口穿上薄款的红色棉袄,站在一起,美得像画一样,跨步走出东来苑的门,立刻引来一干佣人园丁纷纷侧目。
神仙眷侣,娇妻爱子。这大少的生活,是越来越让人羡慕了…
不远处,一个人却站在火红色的枫树下,看着这一切,眼睛,泛着润意。
“乔司南——”
远远地,童家老佣人唤了一声,将乔司南唤得回头。
这才看见,童宁和老佣人站在远处的枫树下,手
里拎着一个篮子。
乔蓉前几天做了主,让她独自一个人去了乔家的客苑里住,并不住在东来苑。
那客苑离乔家的几栋主楼不算太远,可童宁也很识趣地没有打扰任何人。
可今日,却有些不同。
她拎紧手中的黑色竹篮,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
乔花花坐在乔司南的肩膀上,一脸灿烂笑意,而黎洛也是温婉如水,依在乔司南身旁….这一次,都像是长了刺的小球,滚进童宁眼里,生疼,生疼。
曾几何时,她也曾幻想过这样的画面。
可惜,梦最终,是碎了。
在他们面前站定,童宁垂眸,长长的发丝挡住了那半边狰狞的脸,“司南,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
城西。
公墓四周松柏环绕,轻易遮住了那并不浓厚的阳光。
乔司南和童宁,在童家老佣人的跟随下拾级而上。
她的脚步,越发沉重。
最终,两个人来到一片连绵的墓地之前——
童伯军被执行死刑,而喻琇,也在上个星期从休养院的顶楼一跃而下,死亡。
他们的墓碑紧紧相邻,旁边,便是童欣的墓。
一家四口,有三口长眠在了此地。
却还有一座碑,里面装的,是衣冠冢——
乔司南微微皱眉,“我明天就让乔飞把这个坟取消掉。”
那是童宁的墓,四年前,童伯军为了迷惑乔家而立了这座空坟,可谁又能想到四年后,他的女儿居然能看到这座墓碑?!
童宁的头依旧垂得低低的,“不用了。”
这座坟对她来说,并非空坟——里面装着的,是她的回忆,还有她的幸福。
她上前,将手中的提篮放在墓碑前,然后拿出里面的香烛,一支一支地点燃,连自己的那块墓碑前,也点了一支——
“爸,妈,欣欣——”
童宁蹲在乔司南面前,身形瘦削得像是被风一刮就能吹走,抬起枯瘦的手,缓缓地抚摸着喻琇的那块墓碑。
就算再不喜欢喻琇,那也是将她带到世界上来的亲生母亲。
可她,却没有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童家,已经在洛城里彻底消失了,她也终于成了一抹孤魂野鬼,无处可依。
风冷冷地卷过,吹熄了面前的白蜡烛。
童宁慌忙抬手,去拢住那烛心,不停地用打火机点燃着那火苗。
可却几次失败,灼伤了自己的手。
乔司南不忍再见,只能跨步上前,将她的手拉开,“我来。”
他点燃蜡烛,要放开自己的手,却被童宁反手,一把握住——
她抬眸,看着他——
这半边脸,是完好无损的那边。
有泪垂到腮边,充满了绝望和楚楚可怜。
“司南”
童宁哽咽,眼里却闪过一抹希望的微光。
乔司南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我等你。”
说罢,又退回她身后,立在一米之外。
童宁却突然转身,一把抱住乔司南的腿,哀哀地跪在地上,“司南,你在恨我,是不是?你恨我父亲,所以也恨我?!”
昂藏的背影微微一顿,乔司南弯腰,缓缓掰开她的手臂,“你想多了。我只是不适合站在正前方。”
他没有任何理由要来祭拜童家的人,尤其当童伯军还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的时候。
童宁手被拉开,扑通一声跪在了自家人的墓碑前,终于哭出声来。
她哭得那样悲恸,仿佛要将自己身体里的每一寸悲伤都化作眼泪才肯罢休——
这四年来,每一分的委屈,每一次的隐忍,还有四年后的现在,每一
天的不甘….
童宁抓住墓碑,哭得那样撕心裂肺——
可,她却始终没有等到身后的那个男人,那个曾经说过要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上前来的再多的安慰。
他和她…
终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哭了许久,直到嗓子都哭哑了,她才转过身,从小竹篮里拿出一瓶早就准备好的白酒,“司南,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此刻已经接近黄昏,天际处有鸦雀低低飞过,整个墓园开始泛出一股子苍凉阴冷的气息。
乔司南轻轻颔首,“我去山下等你。你好了,就下来。不必着急。”
“好。”
童宁静静点头,没有再说话。
乔司南递了一个颜色给童家的老妈子,让她好好看着童宁,这才折身,往石阶下面走去。
刚刚到了山脚,就遇到了黎洛和花花。
小家伙从车里出来,手里捧着一大捧白色的菊花,“爸爸,我想上去看看童宁姑姑的家人。”
小脸上是难得的严肃神色。
乔司南却没有立刻点头,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才看向黎洛,“怎么来了?”
黎洛快步走向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开口,“我不想让孩子之前童家以前的事。”
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心里带着仇恨,更何况,是童宁从乔正宸手里把花花救了下来。
乔司南点头,眸光浅浅,却含了几分释然。
谁都不想带着仇恨活下去,因为那是对自己最大的惩罚。
他弯腰,一把抱起花花,“一会儿去了,就把菊花给童宁姑姑,然后在旁边陪着她就好。”
“嗯!”,花花重重点头。
一家三口并肩而行,乔司南将黎洛的手扣得紧紧的,“冷吗?”
“不冷。”
她回握了他一下,微微用力。
有家的人,不会冷。
花花搂着乔司南的脖子,难得地没有再多问,很是严肃庄重。
刚刚走到一半,便看到童家老佣人迈着小脚步,急匆匆地来了。
“怎么了?”
老阿妈看了乔司南一眼,“小姐说她给夫人太太准备的小菜掉在你车上了,让我下来拿。”
小菜?
乔司南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把将花花抱紧,“不要去拿了!”
车里什么都没有!
他三步并做两步,快速地朝山顶奔去,黎洛也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跟上,连话都没有时间多说,两个人奔到山顶,便看到一地血红——
童宁伏在喻琇的墓碑前,整个人已经昏迷了过去,额头上有且深且长的伤口,深可见骨!
那是生生撞出来!
血,疯狂地从伤口里往外涌了出来……
花花吓得大叫,一头扎进黎洛怀里不肯再看,哭出声来,黎洛连忙抱着孩子转身,连声安抚。
乔司南快步上前,一把将童宁从地上抱起来,掐住她的人中——
“宁宁,你保持清醒,我马上送你下山!”
他将童宁一把抱起,却被她胡乱而虚弱地扯住了衣袖,“司南,你又叫我宁宁了,真好”
乔司南将她抱紧,“你别说话!”
跨步而去,匆匆跨过台阶。
黎洛抱着花花,连忙跟在他们身后。
童宁嘴角绽出一抹飘渺的笑,“司南….”
她是一心求死,所以才支开他,也支开老阿妈。
可他,却还是来了…
心里已经完全灭掉的希望,又如那死灰一样,开始一点一点地复燃…
“别说话!”
乔司南开口,几乎是用吼
的。
无论出于什么情绪,他都不能让她死在自己面前!
两个人抱得很紧,她的血染红了他,顺着他的胸膛滴落在地,童宁却还在说话,“司南,你记不记得,今年是什么日子?”
乔司南脚步没有停留,“记得。”
“那你说说看”
“…”,他却无言。
他早就忘记了。
黎洛抱着花花跟在身后,看着他们两个人,自成一个世界。
却,无法介入。
可此刻,她没有情绪再想其他。
这个女人,必须救!
童宁笑了笑,一点也没有因为乔司南的忘记而生气,反而抬手,触了触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司南,你老是记不住这些,以前你也总是忘记自己的东西在哪里,也忘记今天要出差,总是我提醒你,你才能想得起来。”
乔司南抿唇,一言不发,健步如飞,只是将童宁抱得更紧。
“司南”,她喘了一口气,在他怀里轻轻合眼,几秒之后,才有重新睁开,像是凝了许久,才凝出这么一点力气来——
“四年前的这一天,我从楼上掉了下来”
她笑得凄凉,绝望。
这四年,不过是苟延残喘,偷来的时光,所有的心力支撑,不过是想再见他一面。
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一切,早已世易时移,他,也不再属于自己。
“或许在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死了”,见他不语,她低低开口,“对不对”
“闭嘴!”,乔司南脚步一顿,嘶吼出声,“我让你闭嘴!”
“我不!”
童宁却难得地倔强,“我不!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她喘着气,再握住他的肩膀,“司南….,如果有下辈子,你一定要记得我的样子,早一点找到我。早一点,跟我在一起,我不想再错过了,不想了”
血从额头汩汩地冒出,唇色已经暗淡苍白,她的手,缓缓垂落下去。
跟在他们身后的黎洛心口突地一堵。
她看着乔司南的背影——
想要知道他的回答,却又害怕知道他的回答…
他也只是一直抿唇,并不说话。
终于,到了山脚。
童宁已经完全昏迷了过去,一点意识都没有。
老阿妈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打开车门让乔司南把人放进去。
黎洛抱紧花花,快步地坐上副驾驶。
乔司南脚步一重,直接将油门踩到最低。
谁也没有再开口。
气氛,无比凝重。
一路上,他不停地打电话吩咐着乔飞准备医院的事宜。
花花靠在黎洛怀里,小脸吓得惨白,看了看乔司南,终于选择了不开口——爸爸的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冷凝可怕。
黎洛将花花抱紧,尽量不让他去看后座的童宁。
血腥味,却依旧在整个车厢里扩散开来,狠狠割裂着他们的每一寸神经。
一路无话,车子终于奔到医院门口,乔司南刹车,一气呵成地抱起童宁,放到一旁医生准备的推床上,“救不活她,你们等着一起死!”
医生被乔司南眼中的狠戾给震住,吓了一跳,连忙开口安抚,“乔先生放心,我们一定全力治好乔太太!”
看乔司南如此激烈的反应,那医生直觉以为这脸上血色模糊的人就是黎洛。
乔司南却顾不上反驳,任凭他们将床推进手术室,一路跟随陪伴,眼睛始终胶着在童宁的伤口之上。
黎洛抱着花花坐在车里,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想着医生刚才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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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里,也陡然地,重重地,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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