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新老师眼神轻浮,身带酒气,普通话还有些不标准,她已经打算补个觉准备一会儿秦正笏的考试了。
她刚要闭眼,忽然想起来,秦正笏要去淮城治理水患,今天已经离京,算学的夫子换回了之前的白胡子老爷爷,这几日都不会考试。
顾澜勉强打起精神,玩着自己扇子上坠着的岫玉。
“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所以在下的史学课程,不会偏颇我大燕一国,今日要讲的,便是七年前,大燕的鄞州之败。”
吕良一开口,刚刚还略有窃窃私语的宗学之上,忽然一片寂静。
顾澜觉得这鄞州耳熟,不是睿王驻扎的南境城池吗,原来七年前还兵败过。
“鄞州之败还要讲?那是我大燕耻辱,三岁孩童都知道的。”
容祁俊接话道,他和吕良对视一眼,很得意的看向容珩,眼中闪过深深的恨意。
吕良捋了捋下巴上的一撮胡须,道:“正因是兵败,所以才要以史为鉴,避免再发生这样的祸事啊。”
顾澜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皱了皱眉头,回过头,却对上容珩幽冷而深沉的视线。
“顾小侯爷,不如你来说说,鄞州之败是什么?”吕良问道。
一瞬间,顾澜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阵阵寒意。
她想了想自己看过的书籍,对此毫无印象,燕国还没灭亡呢,谁会把战败放在史书里。
见顾澜不说话,吕良暗暗看了一眼容祁俊,见容祁俊点了点头,才笑了一下,不紧不慢的开口询问:
“既然顾小侯爷不愿意说此事,怕折了容五公子的面子,那容五公子你,总不会不知道此事吧。”
七年前的战败,和容珩能有什么关系?他那时候才八九岁吧。
顾澜摸出一枚蜜饯放到嘴里,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
“容珩,吕夫子问你话呢,你装什么死?”容祁俊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这吕良是他花了一大笔价钱买通的,就是为了借鄞州之败一事,来羞辱容珩。
那场战败......是当年的平南侯府萧家导致!
平时宗学上课,容珩坐在最后一排,既不会发言,也不会有夫子喊他,有次谢昀问他问题,他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发。
今日,吕良主动提起了他,容祁俊还在一旁跳脚,意味着鄞州之败没那么简单,顾澜以为,面对这种明显的挑衅,容珩还是会无动于衷,维持高冷孤僻的形象。
没想到,容珩站了起来。
容祁俊一下子愣住了,他似乎都没想到,容珩这么轻易就站了出来。
“七年前,魏国携十万大军兵临鄞州城下,当时的鄞州城由平南侯萧敬镇守,城内有五万精兵,粮草亦是充足,原本固若金汤。”
容珩淡淡的开口,顾澜一开始还饶有兴趣的听着,听到平南侯的时候,不经意的皱了皱眉。
七年前,正是平南侯被满门抄斩的时候。
容祁俊和这个吕良,是想故意揭开容珩的伤疤?
“然而,在魏国围城第十日,平南侯忽然主动出击,结果中了魏国埋伏,大燕铁骑损失惨重,平南侯兵溃回城,形迹可疑。
危难之际,先帝在病榻上下旨彻查京城的平南侯府,果然发现了平南侯通敌叛国,意图谋反的证据。”
容珩说着,停了下来。
容祁俊冷声道:“继续说啊!你为何不说?容珩,你这个罪人,鄞州之败,你们萧家害死了多少大燕将士!萧敬,萧冽,万死难辞其咎!”
连原本很烦容祁俊的容妙嫣,听到这话,都复杂的看向容珩,没有说话。
她虽然不会因为萧家迁怒当时还是个孩子的容珩,但是,她从小看过的书本,宫人们的口口相传,夫子的教导,都告诉她,那萧家的确罪孽深重。
容珩的余光落在顾澜的脸上,眼底泄露了一丝温柔。
然后,他仿佛听不见容祁俊的叫嚣,却没有停下,继续说:
“先帝下令,将平南侯抓回京城问斩,没想到,平南侯出了鄞州城门后,被魏国大军斩于阵前,鄞州城破,魏国大军长驱直入,在大燕南境烧杀抢掠,屠戮百姓,无数边境将士死伤过半,南境陷落十余城池——”
“别说了。”
顾澜打断容珩的话,双眸看着容珩,很是烦躁。
容珩今日是怎么了,居然听容祁俊的话,当众自揭伤疤。
------题外话------
小酒是太监,但萧九不是太监,而是暗卫,不过萧九从小就代替了那个真正监视容珩的太监......我写明白了吗?
最近白天写不出来,一到晚上就写出来了,所以更新后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