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嫣一惊,连忙收敛了锋芒与质问,小声道:“罢了,是我的错,我不问,母后您好好休息便是——”
苏栀雪好不容易舒缓了咳嗽,凝视着她,低哑的开口:
“让你知道也无妨,在这座皇宫里,我本来也早就没了清白与脸面可言......我之所以相信那位神医,是因为他说,他是替你三皇叔办事,还拿出了证据。”
苏栀雪陷入了当初的回忆。
五年前,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忽然出现在自己的寝殿,手中居然有容玦曾经给自己写的诗句,那些诗句只有她和容玦知道,字也是容玦的字,因为这些,她才相信了那个男子的诊治。
后来证明,他的药方的确有用,而两年前,也是这个人又一次出现,给了她新的药方。
直至昨晚她又见到了这个男子,才会用眼神告诉容妙嫣,他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容妙嫣这才明白过来,五年前,容珩就借着三皇叔的名义替母后诊治了,而母后也因为他是三皇兄的人才相信的他。
她的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原来,钱贵人没有骗她。
她的母后的确并不爱父皇,她从小到大一切肉眼所见的伉俪情深,幻想的母后因为父皇的妃子们宫斗算计才心灰意冷,其实都是假的。
从始至终,母后本就不爱皇帝,她爱的,是三皇叔。
容妙嫣垂下眼帘,低声道:“那个大夫,是容珩。”
苏栀雪微微一怔,随即恍悟过来:“原来是他,怪不得......容玦从前经常教导容珩的诗文,虽是兄长,亦如师父,他是因为容玦,才会救我。”
容妙嫣苦涩的说:“母后可曾疑惑,周围少了一些什么。”
苏栀雪颤抖的转动脖颈,皱起了眉头:“文鸢不见了,她在哪里?”
容妙嫣道:“她见到您悬梁的场景后,浑浑噩噩,四处乱说,被内司监处理掉了。”
苏栀雪浑身一颤。
文鸢,是她还是苏家大小姐时候,就跟在她身边的贴身丫鬟,从前她在外面望风,让她和容玦相见,入宫后,文鸢却喜欢上了容璟,后来,还和容璟纠缠在了一起。
这些,她都心知肚明。
但文鸢毕竟没有害过自己,她只是恨,容璟连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人都不放过,他就是要自己失去一切,然后逼疯自己。
容妙嫣摇了摇头,低沉的说:“母后,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您和父皇,究竟是夫妻,还是雠敌。”
说完,她站起身,屋外早有宫人恭候多时。
容妙嫣张开双臂,朗声道:
“为本宫梳洗,上朝。”
当日朝堂之上,皇帝册封了户部尚书嫡女陆霏霏为长平县主,册封之礼由礼部传旨协办,最多两日便可完成。
同时,任命宁安公主容妙嫣为吏部风宪,观风吏部,在吏部尚书韩安德的手下学习。
容璟此举震惊朝臣,引起一大半老臣反对。
在燕国,女子虽然可以为官,但几十年过去,女子为官无非是尚衣局女官,掌印宫人等,前些年,有一名女子在春闱之时女扮男装考中进士,很快被发现,先帝让她做了宫中编撰,已经是额外开恩。
除了近百年前那位破虏将军,从来没有任何一名女子,真的在朝中掌握实权。
然而今年,先是谢昀主张开办女子学堂,然后谢昀升职,后是睿王之女长乐县主忽然要从军,皇上还同意了,已经让这群老臣们天天感叹礼乐崩坏,没有法纪,如今,公主居然要做官?这怎么行!
但,容璟决定的事,没人能够阻止。
他在昨夜召见了韩安德这个吏部尚书,韩安德没有反对此事,其他人的反对也就没有了立场。
吏部和户部,是六部中最重要的两个部门,容璟虽然被容妙嫣说服,同意她入朝为官,但是将她放在吏部而不是户部,是因为他还是没有完全放弃陆秉心。
而且,册封陆霏霏为县主,也是因为昨天小叙子传的话,说顾老夫人不满意新媳妇没有任何身份,而现在,陆霏霏是县主了,足以与顾澜相配。
“还好我爹和周大人为你说话,否则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反对呢,听说苏老丞相下朝后,胡子都气歪了!”
宗学,韩萱儿激动的对妙嫣说道。
今日懋勤殿难得人齐,妙嫣却要收拾东西出宫。
她如今入朝为官,也就不必再上宗学,容璟还让人在宫外建造了一座公主府,等过些时日建好,她就彻底搬出去。
顾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听着韩萱儿的八卦。
妙嫣笑眯眯的点头:“是呀,多亏了我们萱儿,回去告诉你爹,以后有我在吏部为他分忧。”